秋风还是漫卷起来。东城的雨西岸的叶慢慢地落,慢慢地红。明媚与阴霾,酷热与微凉的转换其实只需大半天的时光。刻在篮球架下,昨日阳光灼热的湖风鼓起翠绿的裙纱怆惶的影子娉婷如花。只因了雨,今日伞下我已换了妆容,赤脚、凉鞋、长裤,不经意间溅起一小串一小串的水花。
不知因何,我一直呆在原地。清晨从薄被里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拨着有点枯黄的发、推开窗子,喝一杯微凉的水,清理一下干咳的喉。望着远方一抹朝阳,想喊,想叫,可笑的念头。
风过,雨停。天空悠着的白云,眯着眼,想象中,数着一条鱼或一只萤虫,一株树或一颗流星。它们有名或没名,却能勾勒出大自然深处的神秘与悲壮。我的名字昵?勾起了谁心底的涟漪?
某一个春季,有了写信的冲动。那浅蓝色的名字,含着早春萌动的芽苞,没有烙上生活的痕,圣洁的光影中,那名字一如13岁的郁达夫,流淌着文字间的春愁,似水。只是没有手握手的温度,冷得狠,哈着气,我丢下笔,用指尖在春天的玻璃上画了一只鸟,就另有了唱歌与飞翔的燥动。
锁上了春屋,把名字关在那样的春天里。以鸟飞的一种方式,飞离母体。
草色的阳光,绿荫下流动的湖波,披着秀发,散乱的没有方向的飞来飞去。其实,春天来了,树木飞向它们的鸟儿,那时没遇着犹太诗人保罗.策兰的这诗句,没有守望那轮只属于自己的明月。只到天黑,如流落天街的孩子,敲开陌生的门扉,原以为只是借宿一夜,谁料竟是一生的流落。
我忘了最初的飞离是为何?那个陌生人,为我烙上尘世的印迹:杂乱的思想、烟汗味的脏衣,还有灵魂深处的冷笑。暮风与夜色中,我曾穿过狭长的小寺巷道,追觅翠鸟的细影,却只剩清缈的焚音,岑破秋夜的芦湖。
我逃过,月黑风高。每次想越过那道尘世的坎坷,静静地沉下去。被污染了的小湖,却一次又一次用思想的小鱼啄醒我,用白日里小女孩遗弃在水面的残荷轻浮着我。好奇怪,仰面荷上,我听见了星星的呼吸声,月色竞初升起来,爱的光影里,有一匹黑色的奔马长啸着,背上的女子是谁?我轻飘的在问谁?
时空没人回答我,只有萧瑟的秋风一遍又一遍呼啸着一个久远的名字。
我安静下来,徜徉在你名字曾经的温暖里。刺破冰凉的水面,跃然挺身,赴向那道圣洁的光芒中,与你那背上的女子重叠,挽着你的勃颈,低头
低头。几十年,只为这一刻你的温柔,轻拭你眼角的蓝泪珠,轻搌你如火的唇。然后在子夜的钟声里与你同落,同落,不要放开我的手。那远逝的爱,坠落吧,秋风已为我们撬开早春的小窝,我会用今生最锦瑟的芦被捂紧你。
我笑了,隔着那画在玻璃上的春鸟,秋天里看到你,那名字中小小的女孩,没有再逃的念头。床头与床尾,紫红色的被褥,一朵春花浪漫如初,只是那春阴中的影没了肉体爱的依附,只有空灵的夜茑伴着一道蓝光,夜夜用细细的牙痕撕咬着黑暗。撕咬着你名字的疼痛,落在信笺的尾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