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自习过几天钢笔画,其实就是对一些对比度较高的照片进行临摹,也曾试着画过余纯顺的脸,可惜无论怎样努力出来的效果总是形似而神非,我一直思考个中缘由,答案的出现是在看了一张抽象画之后,大概作者的名字叫方力钧,他画的是一个人的轮廓,一根简单的线条和满幅红色的背景,显然是那位伟人的剪影,感觉像到了极致,这使我终于彻悟,原来对形似与神似的评判,视觉仅仅是一个想象的开始,真正的像与不像则在你的内心。
我相信胡玫版的《孔子》做到的也仅仅是一个想象的开始,因为从51岁至73岁,22年的跨度,用2个小时来演绎,即便是孔夫子自己编剧也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么免不了要被一些所谓的史学学究和美学学究们指责,我猜胡玫定会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大概敢于以正剧的形式重现历史风物,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而是敢于把图腾具象化的野心。这么说,大概不会招致仙逝了2489年的孔子的反感吧。设若孔子从30岁开始成名立说,算至今日,他老人家的名气已被持续放大了约2530年。他的高度从讲学时的三尺杏坛,被逐步仰慕到了高入云端的神坛。
那么在电影中“子见南子”一段,就应该是胡玫有意把图腾化的孔子还原为常人化的孔子的一个浪漫想象。也许这段戏是该片最精华的部分,也是孔子的痛苦、南子的痛苦、世人的痛苦的精彩集合,更是导演痛苦的原因和解释。不必去挑剔对白中的瑕疵,让心跳如滴水一样安静下来,好好体味自己的内心是否也存在着某种不可示人的痛苦。
南:听说你常讲仁者爱人,那你那里人字包不包括像我这样名声不好的女人呢?
孔:……
南:听说你在敝国传授诗?小童也爱读诗,有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请问夫子是什么意思啊?
孔:这首诗的意思就是君子好美,但求之以礼。
南:朝中大臣纷纷议论你游说君王,以礼让治国,你那套行得通吗?
孔:能以礼让治国,是国家社稷、人民之福,有什么难处不能克服呢?立法丧失,国家就会混乱。
南:夫子,你真的把做一个品德高尚的君子看得这么重要吗?
孔:我的信念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南:夫子可否留在卫国,我们再见面。
孔:微臣不便。
南:不便什么,有何不便?
孔:微臣从未见过,如此好德如好色的人。
南:世人也许很容易了解夫子的痛苦,但未必能体会夫子在痛苦中所领悟到的境界。
《史记》对这段历史的记载很简短,大概太史公也体味到了孔子的痛苦,所以只记录了会见的开始,却只字未提过程。‘夫人自帷中再拜,还佩五声戮然’。孔子回来后说:“本来我是不想去见她的,其实见她也就是个必要的礼节罢了”。子路不相信,于是孔子朝着子路嚷道:“予所不者,天厌之,天厌之”!既然什么也没有做,那何必连用了两个‘天厌之’来辩护自己?对于这件事,太史公写《史记》时,也肯定是知晓市井传闻的,主观上不想以讹传讹,索性权作留白罢,由着后人想象就是了。所以我们才有了胡玫解构的“子见南子”,也因而看到了一个更清晰、更痛苦的图腾。
孔子最大的苦痛莫过于此,他竭力了大半生的政治抱负和儒学主张皆不得赏识,而真正理解他的人却是一个诸侯国的君夫人。这个意外可以称之为沉痛的打击,我猜自此以后的孔子会少掉很多锐气,多出几分坚持,游说更多地被自己理解成是命运的驱使,所以不免会增加几分自嘲,正如被人笑称之‘累累如丧家之犬’时的回答‘然哉,然哉’一样。
应该说胡玫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相对真实的孔子,也让我们领会到了一种痛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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