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设为首页
用户名: 密码:
  • 网站首页
  • 文化中国
  • 诗歌高地
  • 小说• 散文
  • 理论在场
  • 主编评诗
  • 图书出版
  • 字画收藏
  • • 东方作家创作中心
  • 征稿
  • 您的位置:首页 >> 小说• 散文 >>  小说 >> 赵顺年:真情
    赵顺年:真情
    • 作者:赵顺年 更新时间:2025-04-17 08:24:04 来源:原创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9786

     

          自从买上了那十只鸡雏,妻简直什么也不顾了。

          鸡雏刚抓来的时候,正是吃饭的当口,妻根本没有吃饭的意思,她要先伺候那十只鸡雏。她先拿一只饭碗,用水涮了,又从米袋里抓一把小米放进去,然后倒进开水,将小米浸着。

          水很热。被浸泡的小米泛出一层白沫,浮在碗面上。妻蹲在盛鸡雏的纸盒旁,一会儿拔弄拔弄鸡雏,一会儿用手指试试碗里的温度,静静地等。

          碗里的水总算凉了,妻将右手的五个指头一齐伸进去,捞出一小撮米,控一控水,“叽叽”地呼唤,把浸泡的小米轻轻地撒进了纸盒。

          纸盒里立即响应起一阵细细的“唧唧”声,鸡雏们抢着吃米粒,妻面带笑容,无比温柔地静静地看着鸡雏吃米粒,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

         对那十只毛绒绒的小东西,妻就象对襁褓中的婴儿,敞敞怕风吹着,盖盖又怕闷着,只在中午时分,才将它们连同纸盒一并搬到屋外的天井里,给它们晒晒太阳。晚上,我们俩睡炕尾,鸡雏睡炕头。两口人的饭少,动不了多少烟火,炕头总是不热,妻就变着法子烧炕,不是煮煮这个,就是蒸蒸那个,没有东西蒸煮,便烧开水,表示出了很不一般的大方。

          门外的草垛也毫不吝啬地一天天少了下来。

          在乡间,春天的柴禾显得格外稀罕。妻亦意识到这点,于是,她又生出了新点子。她从墙上扯一个电灯泡,将灯线拉长,正好吊进纸盒里,用灯泡给鸡雏取暖。

          这更来了麻烦。灯泡小了,温度上不来,根本不起作用;灯泡大了,又怕烤坏鸡雏。经过反复试验,方才选定了一个六十瓦的灯泡。温度适宜了,但晚上老开着灯,鸡雏的光照随之增加,这又需要给它们不断地添水加食,不然,那一阵阵的“唧唧”使你决不可能入睡。对此,妻又表现出了你想象不到的耐心,每天夜里,她总是要起来几次,给鸡雏又是喂水又是喂食。

          天渐渐暖起来,加上妻的精心照料和爱护,小鸡长得飞快,都生出了一对对可爱的小翅膀,放在炕上已不再合适,且纸盒已盛它不开,妻便决定在门外草垛旁垒个鸡窝。

          妻已怀孕四个多月,身子也显得不太灵便,我也舍不得让她动手,便让她当了我的工程师。她精心设计、具体指挥,我干。

          鸡窝设计得很巧妙,楼式,分上下两层。下层是鸡的住房,上层是准备让它们产蛋的地方。虽然离产蛋还那么遥远,可地方是必须留好的。养鸡就是为了产蛋。

          自小鸡搬进鸡窝之后,晚上睡觉宁静多了。开始几晚上,妻仍然不时起身去看看。从一夜三番五次,渐渐地就变成了偶尔,已不用三番五次了。几天之后,妻彻底放心了,觉已睡得很甜。一天夜里,她竟高兴地把我叫醒,她说,她刚做了一个梦,梦见鸡都“咯咯”地下(产)蛋了,她一只一只地拾,拾了那么多,装了满满一篮子……

          梦兆终于变成了现实。八月里,鸡真的开始下(产)蛋了!当妻拾到第一只鸡蛋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两手捧给我看,接着又拿起,不顾粉红色的蛋皮上沾着的一道道血迹,便紧紧地贴在自己腮上,哺喃地说:“刚产的,刚产的,还热乎乎的哩!”

          看她那无法形容的高兴劲儿,我说:“劳动果实,快煮煮,你先吃了吧!”

          妻娇嗔地朝我努了一下嘴:“急什么,还不到时候呢!”说着,她脸上泛出了一层薄薄的红润。

          可是,自拾到第一只鸡蛋之后,就再没拾到第二只。笑容从妻的脸上去掉了。每天,她都要站在鸡窝旁,怔怔地一只鸡一只鸡地观察。十只鸡,除了三只公鸡之外,那七只母鸡,鸡冠都已透红和开始透红,说明都已开始下(产)蛋或接近下蛋了。

          我知道妻在寻思什么,便说:“是不是鸡下的蛋被老鼠吃了?”

          妻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沉思良久,才俏销地有些害怕的样子说:“不像老鼠,肯定是别的什么东西了。老鼠吃了蛋,是会留下蛋皮的。”

          我很佩服妻的细心,便先围着草垛转。忽然,在草垛背后的一个凹处,发现了一堆破碎的鸡蛋皮。妻听我喊,便十分笨拙地转过去,看了一会,又用脚尖拨了拨,说:“明白了,这是它在作怪!”

          我问:“它是什么?”

         妻声音又压低了些说:“肯定了,是黄鼠狼作的怪,并且是只很有经验的老黄鼠狼,它偷蛋吃鸡都不叫,可见刁滑得很,过几天,它定会捉鸡吃的。”

          我很不以为然:“你别傻估计了,它吃了鸡,还能有蛋吃吗?”

          妻说:“它才不管这个呢,饿极了,它肯定是连鸡也要吃的!”

          妻出身于猎户,到她爷爷的份上,便是专门给人家照看坟林的,对黄鼠狼之类的习性知识比一般人要知道得多。

          事情果不出妻的所料,几天之后的夜里,只听一阵“吱哟吱哟”的鸡叫,接着又听“扑愣扑愣”两声响,待我跑出门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看到。我用手电照了一通,只见鸡窝门前散乱着一些鸡毛。我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没敢对妻讲,只说:“没事”,以让她安心睡觉。可这一夜里,妻翻来复去,怎么也不曾睡好。

          翌日清晨,我和妻一起清点鸡数,数遍之后,方才肯定,鸡确是少了一只。

          一股怒气直冲我的脑门。看看肚子已明显凸出的妻,看看那些幸免于难而又受惊未定的鸡,我将门前的那个草垛拆了。我怀疑那东西就躲藏在草垛里。我要捣毁它的巢,掀掉它的窝,打死它……

          草垛里什么也没有!

          我简直愤怒了!为了这一只只凝聚着妻的心血的可爱的鸡的生命,为了在妻的身体里那一颗更可爱的生命,我一口气跑到镇上,一下子买来三只很大很大的铁“猫”,将铁“猫”支好后,觉着还不过瘾,妻又手把手地教我在鸡窝门口,精心安了一副铁丝编制的“绝网”。

          紧紧张张地忙了一天,一切布置停当,我便和衣躺在炕上,屏住呼吸,仄耳静听鸡窝的动静。

          一夜似乎都很安静,快天亮的时候,我正朦朦胧胧,只听“扑通”一声,我想大概逮住了,便赶紧往外跑。妻也跟了出来。

          黄鼠狼被“绝网”死死套住,左冲右突都无济于事,我高兴地喊着妻子:“快看,快看,这么大一个东西!”接着便拿起了木棍。

          妻用手电照着它。我举棍正要打,妻却把我 档住了,“别打,别打,快放了它吧!”

          “放了它?”我不禁一愣。

         “放了它!” 妻又说了一遍,竟自己走过去,敞开了网口,那东西站起来,十分恐慌地看了看我们,晃悠着身子,笨笨拙拙地走了。

          这时,我才看清,它原来是个大肚子。

          噢,我完全明白了妻的心意!

          并且,我又照妻的吩咐,垒了鸡栏,上边罩了网,让一切伤鸡的兽类近不得身(鸡)。

          于是,鸡窝变了,妻笑了,她红朴朴的脸,是那么美那么美!


                                                                             (此小说原载于《当代小说》1988年第1期)




    【免责声明:本站所发表的文章,较少部分来源于各相关媒体或者网络,内容仅供参阅,与本站立场无关。如有不符合事实,或影响到您利益的文章,请及时告知,本站立即删除。谢谢监督。】
    发表评论
    * 评论内容:
    * 您的大名: * 您的email:
     
    发表评论须知:
    一、所发文章必须遵守《互联网电子公告服务管理规定》;
    二、严禁发布供求代理信息、公司介绍、产品信息等广告宣传信息;
    三、严禁恶意重复发帖;
    四、严禁对个人、实体、民族、国家等进行漫骂、污蔑、诽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