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电影的方式介入音乐,或以音乐的方式介入电影,在现当代电影史上已经难分难解了。《莫扎特》正是这样一部电影与音乐难分难解的影片,影片是根据奥地利伟大的音乐天才莫扎特的生平改编的,正因此,影片里的音乐元素就更为出色。从开头到结尾,处处绽放着动人心弦的音符,旋律时而活泼,时而沉重,在简短的跳跃中记述了莫扎特的一生。
从电影的内容上来说,这是一部凄怆的悲剧。虽说影片的前半部分看上去相当诙谐,营造出来的气氛调皮活泼,这与悲剧可能有些格格不入,但反过来一看,显然这是莫扎特的性格使然。紧接着,随着情节的推动,我们便看到了善恶的较量,单纯善良的青年音乐家莫扎特,在那些当权的音乐家,以及御用作曲家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嬉笑怒骂,充满邪恶”的小年青。他们以他们趋炎的目光,习惯性的认为莫扎特是多么的无知,结果却恰巧暴露出了他们的虚伪。这样,反倒映现出了天才与庸碌者的强烈反差。
当然,由于生活所迫,莫扎特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御用作曲家,为皇帝写一首德语歌剧,这个情节与中国唐朝诗人李白的极为相似。这不仅会让我们发问,难道天才的命运是如此的逼真吗?在宫廷里,李白经常酒酣之际要戏耍一番皇帝身边的弄臣,而莫扎特也不例外。在那次假面舞会上,拿皇帝尤为器重的音乐家萨列里自己的音乐嘲讽他,使他当众颜面无光。从此,萨列里便怀恨于心,到处挖这位青年才俊的墙角。
那么这种较量,在讨论莫扎特的名曲《费加罗的婚礼》中是否用芭蕾舞时,力度更加深了一步。皇帝明令不许任何人去尝试《费加罗的婚礼》这么低俗的音乐,以及不能在国家歌剧院的大舞台上跳芭蕾舞,但是莫扎特却以对音乐的一腔热情来公然反抗权势的压迫。他说:“我是个低俗的人,可是我保证音乐不低俗。”正是他的这种敢于打破陈规,勇于求新的性格,造就了他在音乐上的成功乃至经典。这是影片的一个宏大主题,虽说具有说教意义,但不琢丝毫痕迹,这也是这部电影的成功之处。
至此,前面这些情节,只是对莫扎特本人的一个大概交待,而那个时代的背影也已被人们熟知。影片所探讨的重点,就在这时悄然开始了,它是在莫扎特的父亲逝世之后开始的。随着他父亲的死去,莫扎特对音乐和生活的理解更上层楼,因而他的作品从此便直指灵魂。那是一曲最黑暗的歌剧,莫扎特在试图从歌剧中唤醒父亲的灵魂,向其忏悔,这是莫扎特所理解的德意志精神,爱的力量在驱使他,鞭笞他那不安的灵魂。在《唐乔文尼》里,灵魂穿墙而出,犹如美妙的音乐穿透了莫扎特的心肺,而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幽魂,使人不寒而栗,恐惧之感也从观众的心底冒了出来。燃烧的烈火,飞来的鬼魂,将整个歌剧推向了高潮,也将电影本身推向了高潮。紧接着,是一个寒冷的冬夜,雪花飘飘,勾勒出了整个影片后半部分中的凄苦之镜像,奠定了整部影片的感情基调。
这时,莫扎特已经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无休止的酗酒,作曲,使他的身体极度不适。除此而外,他的灵魂常常还要被内心的痛楚折磨不安,他本人的悲剧也在悄悄地迈向高潮。穷困和潦倒,是每个天才的艺术家也躲不开的,他们像魔鬼一样纠缠着莫扎特,使这位伟大的天才不得不低头去向人乞讨,偶尔还不得已跟市井作坊里头的马戏班子搅合到一起。虽然,外部环境是如此的艰难,但莫扎特对音乐的热爱丝毫没有放弃。他像疯子一样创作他生命中的最后一首音乐——《安魂曲》。那被萨列里称为是“伟大的死亡弥撒”的音乐,似乎是得了上帝的感召和力量,击倒了邪恶的魔鬼,从而使莫扎特和他的音乐成就了神一般的地位。
但是天才的悲剧也随之而来了。在忘我之境中创作的莫扎特也清醒的知道,自己“快被工作给杀死了”。依然是那个寒冷的冬天,妻子忍受不了饥寒交迫,在邻居的帮助下带着儿子弃莫扎特而去。莫扎特因此而彻底陷入了癫狂的地步,他竟然连邻居对他的喝斥,也融进了歌剧之中,他满脑子只有作品,他对作品的重视程度已经超过了对生命的珍爱。任何一首未完成的音乐,均不让别人染指,包括他的至亲。直到他倒在舞台上,被人拖到家里,他还“被悲哀的火焰燃烧”着,作曲,至死。这样,一颗天才般的陨星,便在自己的乐符中陨落安魂了。
生命是短暂的,在这部影片里显得尤为突出。这或许是萨列里这位庸才混乱的叙述,以及精神分裂,爱恨交错所致。但这也是这部影片在叙事上的一大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