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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政:悲剧的日常性与永恒性——评王玉珏《白腰雨燕》
    • 作者:闫政 更新时间:2025-02-18 08:08:17 来源:原创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7911


    迟至《白腰雨燕》的故事行将结束之际,本篇小说标题的真实内涵才最终被揭露。白腰雨燕这种将生命中99%的时间花在空中的鸟类,实际上隐喻着人类的一种生存状态。这使一种悲剧时刻在生命中具有了恒常性的状态。


    想要理解这种隐喻式创作的真诚与深刻,就需要回到小说本身,体察其创作思路与创作方法。


    本篇小说首先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其结构的分布与配比。卢燕与曹双江时隔一年的重逢,用去接近一半的篇幅。这一部分,实际上是一幕漫长的双线叙事。


    一年前,卢燕开车送曹双江父女回家后,因为车祸失去了妻子。一年后面对曹双江,卢燕产生的复杂情绪,形成一种极具张力的震荡。在这里,时间成为了关键因素。一年的发酵,使卢燕不至于即刻爆炸,却也蕴含着万吨当量。曹双江并非合理的导火线,却似乎可以作为一种局部燃烧的泄气阀。因此,这近一半的篇幅,实际上就是一个点火、燃烧的全过程。如此也能更好地理解作者小说中提到的“白腰雨燕”风筝,它的出现、它的被置之不用,都在暗示着一种空洞、一种创伤。


    以叙事整体的角度来看,这一半的故事当然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介绍矛盾双方的基本情况,澄清矛盾的源起与发展方向。但是,这就忽略了其非功能性的一面。卢燕与曹双江之间,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本质冲突。两者建立的这种联系,很大程度上出自卢燕的无奈。与其说这是一种厉声追索,不如说是一种哭诉。逻辑的失效,使两人之间实际空洞的联系充斥着情绪化的内容。也就是说,曹双江是卢燕强行寻找的情绪出口。卢燕提出的“换一换”,实际上就是强行将两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强行在两条平行线上寻找相交的位置。由于卢燕找不到曹双江所能提供的情绪点,所以根本找不到可以实现的合理诉求,这也就是所谓“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你的决定”的缘由。所以,小说的整个前半部分实际上是某种虚构中的虚构,曹双江成为卢燕在现实生活中的一个锚点,一个能够横渡苦海的救命稻草。


    理解了这一点,也就能够明白为何卢燕要用曹双江的女儿来尝试作出自己的声明了。卢燕在一年的阵痛期中最常做的便是酗酒。麻木、眩晕,这是一种抽离、一种跳脱。但是,合乎情理的是,卢燕想要的不仅是忘却,而是在悲剧发生的一周年之际能够真正走出这痛苦之海。所以,他才试图极端地想让曹双江感同身受,为此几近迫使一个小女孩感受到失去至亲的苦痛。就在我们设想,他为了摆脱自身的痛苦还会作出何等荒唐之事时,转折发生了。曹双江这位被强行拉进戏剧中心的人物,开始展现其对于戏剧效果的反作用。


    卢燕的所谓“换一换”策略,是将曹双江置于自己,也就是痛苦的反面。但是,曹双江本身的经历却为卢燕带来了更大的风暴。首先是关于背叛,卢燕看到了其中所蕴含的解药意味。让不可挽回、无法归责的痛苦变成另一种能够推诿的模样,又或者.完全消解这种痛苦的意义。卢燕的牙科治疗,与其说是寻找真相,不如说是在医院的特定情境下寻找治愈。但是,关于时间的双重奏中,终究有一个不可逆的声部。对过去的怀疑,无疑于当下的饮鸩止渴。短暂的失败尝试,是卢燕对曹双江感同身受的时刻,是攻守易形的瞬间。卢燕对于自身痛苦的特殊性,产生了颠覆性认识。失去的与未曾失去的,有时能够带来同样的痛苦。这是一种具有普遍性与日常性的事物,无辜者、受害者、加害者都承受着它疾风骤雨般得敲打。


    由此,最后的问题来临。抛开无谓的拉扯与纠缠,人究竟如何走出随着时间而流动奔腾的痛苦。卢燕试图用一周年的无形之墙,将自己与过去隔绝。曹双江所带来的风暴,给他打开了一扇窗。既然人在痛苦面前是这样的无可遁形,那便失去了躲避的必要性。但是,就在这走向终极解决的时刻,作者才最终暴露出真正意图。


    痛苦的普遍性与日常性,当然是得以脱身的妙法。但是,正如白腰雨燕所启示我们的那样。长时间的飞行虽然看上去是一种独特的特性,但实际上却是一种经过漫长进化而形成的永恒生活方式。人类生命中的悲剧与人类对于这种悲剧的适应,正是白腰雨燕这种“特性”的镜像。正是这时,曹双江的悲剧时刻来临。他与卢燕的“换一换”,终于找到了共同的基准点。悲剧一以贯之地贯彻到了不同人的不同生活,它跨时空地萦绕在人类生命的每个瞬间。


    《白腰雨燕》并未丝毫提及悲剧的具体时刻与感受,但是,一种绵密而又浸润着痛苦的情绪却无时无刻不在文中提醒着人们悲剧的存在。通过两种不同类型的悲剧,作者揭示着一种永恒存在于生命中的痛苦。被卢燕牵扯进戏剧冲突的曹双江,更是这种永恒性的特殊表达。痛苦是随机的,因而也就是永恒的。面对这种永恒性、在这种永恒性中生存,是人生的重大问题。《白腰雨燕》提供着一种特殊的认识,即对痛苦永恒性的认识本就是超越这种永恒性的一种解决方案。


    无独有偶,2016年上映的电影《海边的曼彻斯特》对于悲剧的永恒性也有着特定的讨论。影片中的主角由于疏忽,造成自己的孩子们死亡,妻子的离开。于是,他在这巨大的悲剧面前,用沉默、孤僻与忧郁来惩罚自己。即使悲剧已过去数年,他也始终保持着对于和解、忘却的拒斥。虽然他有着搬回过去旧居的机会,有着获得大家原谅与认可的契机。但他依然选择离开,继续承担无尽的悲伤与内疚。


    可以说,本片与《白腰雨燕》共享着同一个终点。作者拒绝用戏剧性的冲突摆脱情绪带给人物的痛苦,而是呈现给大家一个无可挽回、无可拯救的宿命。同时,两者都采用了一种平淡、冷静的叙事方式。


    卢燕与曹双江的相遇,虽然在纵览全文后会给人以疾风骤雨之感,但作者却异乎寻常地强调双方的淡然与理性。这不光使最终的爆发时刻更加有力,更是在真实之中平添着几分细腻。同样,卢燕最终对痛苦的解决方案与《海边的曼彻斯特》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那就是继续维持原状。卢燕再次拿起酒瓶,尝试麻痹自己的痛觉。他继续与曹双江纠缠,继续拒绝走出悲剧。虽然他的心中有所愧疚、有所醒悟,但他终究意识到痛苦永恒存在的无奈与残酷。


    最后,《白腰雨燕》的整体布局虽然有着相当值得玩味的地方,但是其中也有许多值得商榷之处。比如,全文的最后一个段落中,曹双江哀毁骨立的形象的确使人能够产生同情与理解。但是,由于缺乏对曹双江人物心理的建设环节,其形象便缺失了阐释的环节。虽然作者在其出场时便有意刻画一个失意中年人的面貌,试图赋予他更多的阐释纵深。但是,曹双江在后半段中完全以幕后的形式出现,不得不将叙述空间留给卢燕的心理动向。所以,结尾之处看似感人至深的落幕,其实只是给“换一换”这件事做了最后的交代,是一种叙事意义上的收尾工作。而放眼小说的整体布局来看,“换一换”本身想要表达的情绪与这种情绪的流变,实际上早已走向高潮、走向结论。总之,对于曹双江人物的塑造以及想要借之表达的内容,似乎都可以找到更好的方式。


    《白腰雨燕》对于痛苦的日常性与永恒性的认识与书写,总能让人想到人类历史中数之不尽的悲剧故事。不管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还是侯方域的《牡丹亭》,悲剧虽然有着隽永的特色,却又足够通俗。不管是国王还是士大夫,他们的悲剧总是能够搏得足够同情。这也就使《白腰雨燕》的主题得到进一步解释,痛苦、脆弱与彷徨,这些情绪就像镌刻在人类基因中一般,不可摆脱、不可治愈。白腰雨燕将生命的99%用在飞行中,并非由于它们是何等的享受飞行,而只是因为进化使他们失去了强有力的双爪。


    回到文本中,卢燕最终的顿悟实际上就是发现了这一规律。他失去至亲的痛苦早已超越了治愈的范畴,超越了可以借由复仇或是背叛而获得心安的层级。他的痛苦就像学习骑自行车一般,虽然会经历无数次的摔倒与折磨,可一旦习得便终身难忘。从这一点上来说,《白腰雨燕》中对痛苦本身的书写,实际上正是一种超越痛苦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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