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非常酷爱月亮,尤其是夏日的夜晚,在小小庭院之中,苦梀树底下铺一张凉席,以很惬意很舒适的姿势躺卧着,仰望星空,看着清幽皎洁的明月,以及月光下的田野,远近景致尽皆清晰地浮现于眼底。那时候的心情异常宁静,宁静得这世界上仿佛只有这明亮的月光。
在我看来,月光是最悠和的了,沐浴在融融的月光里,人就有一种安静自如的闲适。月亮天生有一种沉静之美,可比蓝田玉暖,温腻柔和,有种素静的洁美。因此上,古人爱将明月比作玉盘,抑或喻为美人。即便是上弦月,也有独到之美,它用来形容美女弯弯的眉,是那样的清秀脱俗,嫣然动人。至于满月,则常常用来比喻女人的眼睛,如果配得上明月之词,就足可以看出一个女人是如何的娟丽,又是具有何等的绰约风姿了。
在月明星朗之夜,望月可得幽远之趣。有道是:“渺渺望水,杳杳看山”。那么寂寂之夜当然是观月了。在幽幽天宇下,浩渺无边的夜空涌一轮千秋古月,这悠悠古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悬挂在天空,古往今来莫不如此。在月夜,走路的人连脚步也会放得很轻,生怕惊醒什么似的。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月上柳梢头,鸟宿池边柳,万籁俱寂之际,爽籁发而清风生,顿觉天高地迥,宇宙之无穷。假如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抬头便见明月,身边愈发显得清幽、沉寂。“万物静观皆自得”,人在此时,会变得纯粹起来,变得无欲无求,不求闻达,不汲汲于富贵,不效日暮途穷之哭,与大自然悠然神会,此其时也,当是人生最美妙的时刻。
我却偏生喜爱这样的散淡情趣,一个人,漫无边际地想心事,可以置身事外,竟尔忘忧,仿佛有出尘之意。这样,心灵的恬静便如涓涓细流,不绝如缕。
当然,万事万物不可能总是江上清风、山间明月。月有阴晴,也会有圆缺。当月缺时,我的思绪便会开合弥散,免不了会望月叹息,生出许多莫名的愁绪来。但也恰恰是月夜,很多事也纷至沓来,萦怀不去,这时,夜便显得岑寂而肃穆,变成了漫漫长夜。种种不如意仿佛一下子都找到了出口,涌将出来。往往,人在这时便忍不住要慨叹唏嘘,映照出的却是灵魂深处的孤独。
花花世界,茫茫宇宙,可爱者甚蕃。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何独爱这清风明月。在柔和的月光,轻缓的清风下,大地似乎被一轮明月统治,其它东西都失却了颜色。有月的夜,连做梦都甜。
我一向没多大理想,自甘平庸,最大的愿望是拥有自己的庭院,枕一席清凉,拥半庭新月,这样的生活就足够了。可现实往往与愿望背道而驰。所以,我时时怀念儿时的庭院,和那曾经属于我的半庭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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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荣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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