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晚

汝阳县靳村乡

鱼山东坡村

被一声啼哭叫醒

我刚睁开眼睛

就看见那匹狼

一匹狼

坐在院子里

张着血瓢大嘴

两眼放着绿光

把黑夜吓得颤抖

也生疼

它停留在

我的眼睛里

时隐时现

沉默高大的大灰狼

一直奔走在我的旷野

而那束青绿的光

甚至照亮了

我一生的行程

至今为止

那匹狼依然

端坐在我的眼底

每当我想起

它就站起来

如果偶尔忘记

它独自坐着

像一只老狗坐在老屋

寂静的屋檐下

也像一只豹

在大山的山坡上

见证我一个大山儿女的身份

反复蜕变——

不时涅槃全新的自己

◎怀念狼

听爷爷讲

我出生的那夜

父亲不在家

他开会回来

院里坐着一匹狼

血瓢的嘴

他一声吆喝

狼走  我落地

三十年了

爷爷走了

我们也长大了

狼也从田野消失

可一到黄昏

爷爷和狼总出现我心里

尤其是大雪过后的清晨

一开门——

偶尔还能看见狼回来的足迹

可雪地里却没有爷爷回来的踪影

而这时

我时常向爷爷的坟望去

很久

听父亲说

爷爷昨天夜里回来了

牵着一只大灰狼

看样子在那边当点什么

但穿得很烂

他说：“回来看看就走！”

说着

狼在前  他在后

一转眼都不见了

◎我愧对的一支钢笔

小学二年级

语文周老师的钢笔

我多么向往的钢笔

一直小铅笔头写字的我

鬼使神差地拿走了老师的笔

为完全证明我的笔

暗红色的胶笔杆

我放火柴洞烤炼了

不露破绽马脚

一日上课

我拿着我的钢笔

认真再认真地写字

老师爬在我身边

看了看我的钢笔

多像他的钢笔啊

我没有心慌也没有走神

更没抬头看老师一眼

心不惊肉不跳

一直写我的字

当时我就知道

我的笔老师怀疑了

我拿了他的钢笔

但他一直没揭穿

我的老底——

让我继续用他的笔

写我的字

他是我的班主任

二年级语文代课老师

我邻村周家村的常有伯

许多许多年过去了

我想我俩都忘了这件事

更忘记一支钢笔

我小学二年级的钢笔

从一支小铅笔头

变成了一支钢笔

我心爱的钢笔

是从一次偷开始的

却被我烧坏了笔杆的钢笔

还千真万确地在那年

指证我——

偷了老师的笔

我渴望已久

想有一支钢笔的

钢笔

虽然这一点也没影响

我和老师之间的亲密关系

我喊他伯 他当我娃子

一直喊了五十年

直到2024年这个冬天

我才写下——

我愧对的一支钢笔

和忏悔的少年

但钢笔早已不知所踪

我的老师也快去世十年了

我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那年他五十多

我八岁——

1978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