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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利延:白马湖畔的芦苇
    • 作者:赵利延 更新时间:2024-12-11 04:00:56 来源:原创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3639


    天渐渐冷了,雪若不到,河不结冰,冬天就还漫长,节气有节气的规律和节拍,雪与冰有雪与冰的任性和从容。

    晨练路上,扑面的风儿稍显寒意,脚下的梧桐叶沙沙作响,灯光昏暗,景色萧瑟。江岸边,一丛芦苇在灯光映射下,像黄色的火焰在风中摇曳,眼前随之一亮,骤然有一股热流温暖全身,我停步注视,想到了老家白马湖畔的芦苇。

    老家老辈人将芦苇叫作芦柴,粗长点的叫大芦柴,细短点的叫小芦柴,我跟着叫了几十年现在仍没完全改过口来。芦苇全身都是宝:枯叶细枝可以烧火,芦花可做御寒的毛窝子鞋,芦秆最有经济价值,小时候看见母亲、大嫂和两个姐姐经常用芦苇蔑子打(编)席子、搕(砸)折子,我稍大些时也参与过其中某个环节的劳动,如抹蔑子、掰石磙压蔑子等,打、搕好的柴席和折子卖到供销社和粮管所,它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芦苇还可以做成菜篮薄子(围栏),防止鸡子等动物进入菜地吃菜;我用过粗芦苇做钓鱼竿,至今记得母亲朝我翻白眼的模样……小时候好奇、调皮的事,现在想起来竟变得有趣了。

    我对芦苇的记忆是小时到荒田看母亲划草开始有的。老家早期的荒田亦叫荒滩或柴滩,生长着比较细小的芦苇,冬天割掉后,滩地上留下一截截矮的芦秆,还有厚厚的芦苇枯叶,这是烧锅引火的好材料,那时基本上是户户缺烧火草,不少人想去划草。划草,就是先用锋利的镰刀剐倒短芦秆,再用竹耙子连同枯叶划归到一块,然后梱好后用船运回家。没有船不行,我家那时有条张鱼的小木船,母亲和大嫂经常去划草,有一次我非要跟着去,母亲不答应,怕耽误她们做事又嫌我占了船的位置,可经不住我耍赖,那天寒风吼吼,冻得小脸生疼,下船没走几步便被芦苇桩子戮破了脚“鼓拐”,母亲抱怨着用唾沫帮我涂了伤口,划了些干的芦苇叶放进船舱,让我坐上面避风,估计当时我肯定后悔不迭且不敢哭闹的,后来母亲有意喊我再去,我早躲远远的了。

    打席子和搕折子比较辛劳,前期程序繁多。父亲从外地买回粗芦苇码放在墙边,要用时搬一梱出来,母亲穿上围裙,戴起护袖,坐在矮凳上,用一头裹了布的弯刀将一根根芦柴劈成两半,其中不断有柴膜掉在地上,我觉得好玩,捡起来先拧紧一头吹上气再拧紧这一头,这时柴膜子像大鱼肚里的泡泡又长又鼓,把玩一会放在掌心两手合力一击,啪的一声,甚是清脆。母亲的双手时常被刺得鲜血淋漓,有时刺扎到肉中不好拔,便让我烧红针帮她挑,柴劈好后洒水先浸湿下,再抱到生产队公场上用石磙碾压至柔软才能编织,我体验过掰石磙的滋味,至今想起来都感叹母亲的毅力。细小的芦苇比较好处理但费时费事,母亲先用带有铁片的木椽子一根一根地抽,将芦柴从上到下抽出一条看不见的缝口,然后放在长矮凳上用斧头搕芦柴大头处,剥开豁口用斧头柄使劲压住,最后抽出芦柴,较硬的节巴处还要回头用斧头搕软才行。

    折子可能影响了我的人生轨迹。那是上五年级时,学校搞勤工俭学,班主任徐老师让我们每人打楝树果子,那几天,周围的楝树被我们差不多打遍了,教室的角落已不好堆放楝树果,徐老师鼓动同学带一盘折子来囤,我自告奋勇,受到了表扬,看到讲台边上的囤子,我沾沾暗喜。那时数学老师总是换人,我们嫌新来的老师讲课啰嗦便起哄撵他,徐老师调查后说是我带头的,公开狠狠地批评我,还叫我写一篇《鸭子运动》的作文,我一气之下冲上讲台拉下了折子,楝树果流了教室一地,惊得徐老师忘了阻止我。经此一出,加之实行开卷考试,我的数学成绩塌了下来。后来徐老师到政府机关工作,每次见面,我们心照不宣地不提此事。

    我参加过垦荒劳动。上初一时的那年冬天,一天午后,太阳高照,微风如春,学校组织我们到荒滩垦荒,垦荒就是到芦苇收割后的滩涂上开荒,三锹裁一块大垡头块子,将它弄成头朝下,用冻死芦苇根的方法,使荒滩变成水稻田。记得我带了一把铁锹,母亲先笑我正好与锹一般高,后特别关照我锹要拖着走,千万不能扛在肩上,防止伤到身后的同学。步行七八里路才到现场,已经很累了,强撑着学老师的样子,一锹锹地踩踏下去,好在上层半锹没有土,尽是些柴荭,长长的,细细的,黄黄的,像极了我舅爹抽的那旱烟丝,下层半锹是油泥土,软软的,滑滑的,除碰到芦苇根,三锹下去再翻个身也不费什么劲,有同学停了下来,从油泥中拽出了白白嫩嫩的芦苇根,到边上水塘洗了洗,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吐出渣后说比玉米秆还甜。我试了下,果然又甜又脆。

    ……

    往事如烟,人生如梦。白马湖畔的芦苇作为副业的主体帮衬了周边不少家庭,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这种副业已基本消失。现在的湖畔,除了零星的和一小簇一小簇的,早已看不到成片的芦苇了。

    眼下江岸边这丛芦苇与白马湖畔的芦苇完全不同,前者身瘦个矮花发白,后者身长体粗花泛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老家人过去为何将芦苇称为芦柴呢?一字之差,意境千里,洋与土一目了然,芦苇高雅有诗意,芦柴亲切接地气。城市的芦苇供人欣赏,引无数文人骚客诗词赞美,家乡的芦柴让人养家糊口,还可以当柴烧……。一个丰富精神生活,一个调节物质需求,各有千秋,互具特色,照这么延伸推理,人与芦苇的境地大同小异,环境不同,命运与活法自然不同。

    呀,这想法竟让我自己先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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