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集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
地狱之火
根据吴组缃小说《樊家铺》《官官的补品》《一千八百担》改编
编剧 王东
第一集
1、 樊家铺线子茶铺 夏夜、日
天空一片黑暗,远近传来狗吠声。
黑幕下,传来独轮车檀木车轮吱呀吱呀的滾动声。
近处看,沿路茅草矮屋窗户里透出少数油灯星点。
从茅屋窗户里传出婴儿闹夜的哭啼声音。
独轮车的车轮吱呀吱呀的滾动声音。
印字并旁白:“三十年代初的江南农村,一个罕见的大旱之年,数月来老天爷没下一滴雨,田地颗粒无收,可苦了种庄稼为生的佃户了。眼前,这个不足二十户的毛草屋偏僻小村,它的名子叫樊家铺。樊家铺的男人是离它不远的宋庄宋月斋的佃户,女人守着沿路铺子卖着茶水小吃。故事就从这里开始吧!……”
天空渐渐露出亮光。石板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沿路座北朝南,有一长排十数间茅草盖着屋顶的土墙屋街铺,街铺以卖茶为主,也有几家卖吃点的铺子。其中一间茶铺门前,摆放着一张旧桌子,桌上叠放七八个大粗碗,一把大缸瓦壶,四条板凳。
茶铺里,农家妇女线子,29岁,南方的山里女人生的白净,梳着茇茇头,因长的俊俏,望上去只有20岁出头。穿着件白底蓝花短袖衫,怀里搂着满月不久的儿子铁蛋奶着奶水,口中哼着谣曲:“山里孩,最乖乖,妈妈疼,大大爱,吃的饱,睡的香,西山上,不用怕,大大妈妈去打狼,狼跑了,宝宝睡着了,大大妈妈回家了。嗷挽嗷,嗷挽嗷……”
婴儿在她的怀里吮着奶头,在妈妈的谣曲声中渐渐睡着了,小嘴脱离了乳汁丰盈的奶头,脸蛋上挂着甜甜的笑。
线子见儿子睡着了,一手捋下自己的衣衫,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亲,母爱的笑了。她无意识地抬头朝前望去,被一阵吵闹声吸引。
2、樊家铺小吃茶铺 夏日
女店家顺妈(57岁)掀开蒸笼对铺外吆喝着:“包子、发糕,卖包子、发糕啦!”蒸笼里冒出来的腾腾热气半遮了顺妈的脸庞。
几个逃荒的小乞丐趁顺妈不在意扑过来抢小吃铺蒸龙里的包子和发糕吃。他们顾不得包子、发糕烫嘴,个个将抢得的食物往口里塞着。
顺妈唠叨驱赶他们:“这点小本买卖,哪经得你们抢,走哇,真是!”
顺爷(62岁)出来:“我的板奶奶,吃了就吃了,唠叨什么。唉!”
小乞丐们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发糕,不时向铺主人伸着舌头做着鬼脸,快活的相互追逐离开了。
顺爷哭笑不得的摇着头进了里屋。
一个六十几岁的老汉,名叫章三倌,衣衫破烂,戴着破草帽,手里拿着一根扁担,从歇脚客中站出来,手中比划着扁担,口里念念有词:“大伙听我说,听我讲,听我来把扁担夸一夸。扁担长,扁担短,扁担长在西山上。西山上,岭高大,出了一个扁担王。扁担王,本姓陈,人高马大真豪爽,真豪爽!扁担陈,陈扁担,扁担传奇数不完。脚鼎地,头顶天,吆喝一声人鬼寒。富人怕,穷不沾,劫富济贫英雄汉,英雄汉!说扁担,话扁担,英雄好汉陈扁担。好汉当,好汉帮,一根扁担走四方。官府恨,穷人爱,有口皆碑美名扬,美名扬!”
老汉的快板引来过往行人观看和喝彩。
顺爷倒了一碗茶端给老汉,说:“章三倌,喝碗茶吧,有你来一段,我这铺子的客人都舍不得走啦。”
章三倌接过碗一口喝干,说:“官府说陈扁担是土匪,我章三倌就夸他是好汉,他当土匪,从不抢老百姓,不是好汉是什么!”
歇脚客不住的点头,说:“我们常走黑路,路过大西山岭,就没遇到过大西山岭的人下山吃黑的。”
另一歇脚客说:“就是,这条路我经常走,黑灯瞎火的,从没见过拦路打劫的,倒是有时听见几声狼叫,怪吓人的!”
还是头里的歇脚客说的话:“听说呀,原先有那么一些拦路打劫的,在这条路设卡,自从陈扁担带着队伍上了山,那些打劫从此消失了,再也没听说有哪个被打过劫。看来呀,这个陈扁担,还是我们这些人的保护神啊!我要不是有老婆孩子的,准上大西山岭投奔他们去!”
顺爷:“你这位爷说的好,当兵到哪都是吃粮,说不定,投了大西山岭,比投衙门当差好的多!你说是不是啊!”
歇脚客:“大爷,那你的儿子是不是投了大西山岭啊。哈哈哈……”
顺爷:“我那小子,可没那个胆,给人打工呗。”
章三倌挑起箩筐向大家摆摆手走了。
顺爷的儿子大毛子扛着一袋面粉回家。
顺爷忙上前将大毛子的面粉袋接过来:“又到哪弄到面了。”
大毛子(28岁):“跟陈大哥挑盐巴,赚的。刚才那老头夸的就是他。狗子哥呢,还没回来?”朝线子家望了望,脱下无袖衣衫揩着脸上的汗。
顺爷:“好象出了远门,没回来。”说着拉大毛子进铺,小声问“你跟陈扁担在一起,要小心一点,你可说了媳妇的,别在外闯祸。”
大毛子:“不会,人家陈大哥是条汉子,我跟着他,不会吃亏。再说了,这年月不出去挣些咋办,你们都老了。爹,您就放心吧。”
顺爷看了看铺外,望着眼前身体强壮的儿子,点了点头。
路旁槐树下,几群逃荒的男女老幼灾民带着被子行李在避暑。
那些小乞丐们吃了顺爷店铺的包子发糕后,显得有了神气,围着大人们跑着圈圈玩起了游戏。
3、田野 日 夏
干旱的田土开裂形如龟板,稻棵如天火烧了一样枯黄,一个妇女和两个男女小孩割着稻棵,几个中年光膀子的农民在打稻桶边甩打稻谷。
从田埂小路上走来宋石堂(32岁),背着包袱,像是出远门。
打稻的农民向宋石堂唤道:“石堂,出远门啊?”
宋石堂:“是呀,去上海。”
农民:“去那么老远,做啥活呀?”
宋石堂:“表弟在大学里教书,给我派了个活,去看看。”
农民:“这年头,还是出去好。你看,天火烧的,全没了!”
宋石堂:“是呀。我妈身体不好,我也顾不了了,出去挣两个。”
农民:“我这老婆孩子一大窝,哪都去不了。出去好好干啊。”
宋石堂:“哎”,一边答应一边走着。
一条水沟边,六十岁左右的农民宋老耕和二十岁的女儿宋小艾握着水车摇把车着水车往田里引水。水沟里水几乎快干涸了。
小艾见水车已经抽不上水来,抬头对宋老耕说:“大,抽不上水了,歇会吧。大,您歇着,我去大毛子哥家倒水给您喝。”
宋老耕(53岁):“又去麻烦人家,好不害羞,都是大姑娘了,哪天大和他说去,把你嫁了!去吧,大我是有些累了,歇会。”轻轻咳了几声,从腰间摘下竹烟管烟袋,坐在沟埂上吸着烟。
小艾拿起装茶水的竹桶,向宋老耕做了个玩皮的笑脸,朝不远处的樊家铺走去。
宋石堂走过来喊着宋老耕:“老耕叔,在车水啊?”
宋老耕:“石堂啊,去哪儿呀?”抬起头问。
宋石堂:“上海,到我表弟那去找点活做。”
宋老耕点点头:“也好,不出去怎么办,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宋石堂:“先去干些时候就回来,我妈身体不好,我得回来看她。”
宋老耕:“是要顾一顾呀。走好。”抽着旱烟。
宋石堂向他挥了挥手后大步走了。
4、樊家铺 日 夏
小艾走进顺爷小吃铺,看见顺爷就亲热的喊着:“大毛子爹,大毛子哥回来了吗?”
顺爷亲切地:“是小艾呀,快坐。大毛子,小艾姑娘来了。”回头朝屋里喊道。又对小艾说着“喝茶水。”倒了碗茶水送上。
小艾端着碗喝着茶水。
大毛子从屋里出来:“小艾。”高兴地笑着。
小艾:“大毛子哥,我大在田沟里车水,水车干了,他在歇着,我来要点茶水。”
大毛子:“我来装茶水,给我。”将竹桶拿过来去装水。
顺妈也从屋出来,见到小艾,高兴的说:“是小艾,干活累了吧?大毛子爹,快给小艾拿包子吃。饿了吧小艾。”
顺爷从蒸笼里拿出四个包子放在碗里放在桌上:“小艾,你吃,等会带几个给你爹。”
小艾高兴的答应着,拿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大毛子将装好的茶水桶放在小艾面前:“小艾,走吧,我们一道给你爹送过去。”
小艾:“哎。”答应着站起来对顺爷和顺妈说“大毛子爹,大毛子妈,我去了。”拉着大毛子往外走。
顺妈忙将几个包子塞进大毛子怀里:“给小艾她爹带去。”
大毛子高兴地答应着,拉着小艾走了。
顺爷顺妈乐呵呵地望着俩人一前一后向田野方向跑去。
5、潘善仁宅 夏日
潘善仁五十多岁,平头短发,正方脸,一副和善的面孔,高高的身材,不胖不瘦,身穿暗花赭色衣褂。
宋子寿,近五十岁,中等身材,三角脸型,偏瘦,养着西洋妆头发,穿着纺绸马褂,手里一根文明拐仗犹如他的指挥棍。
潘善仁:“宋会长,承蒙垂爱,亲自为犬子说媒,潘某不胜感激。只是这犬子不听话,还请容我时日,再作高攀。请!”
宋子寿:“潘兄请留步,二少爷志高远大,宋某不再勉强,宋某粮铺供粮之事,还盼潘兄费心。”
潘善仁:“潘某一定力所能为,请放心。宋家祠堂存粮甚多,宋会长主要是和宋族长商量。”
宋子寿:“那当然,当然。告辞了,告辞了。”说完转身走出院门。
潘善仁送客人回身进屋。
潘太太(50多岁,显得比潘善仁年龄大些)从后堂出来,问着:“他爹,老二的事你怎么和宋爷说的呀?”
潘善仁:“还能怎么说,看来老二的亲事我们父母是作不了主喽!”
潘太太在椅子上坐下,说:“这事不能太急,得顺着孩子的性子来。眼下最要紧的,是和宋爷的粮食生意,别误了时机。”
潘善仁:“这倒不急,现在是他求着我。对了,我得出去办点事。”说着准备出门。
宋石堂进入院门,一个老家人正在清理着院子。
老家人:“你是石堂吧,有事啊?”
宋石堂打量着院景:“舅父舅妈在吗?”
老家人点点头:“在。”
宋石堂向屋里走去。
老家人跟了进屋。
宋石堂走进屋里,见舅父母都在,唤道:“舅父,舅妈。”
潘善仁:“哦,石堂,你怎么来了?有事么?”
潘太太:“石堂,看你背着包袱,象是出远门,去哪?”
宋石堂:“去上海。舅父,二表弟来信说他的书箱子走的时候没拿,让我帮他带回去。”
潘善仁:“怎么?你去上海?”
宋石堂:“哎。天旱粮食无收,二表弟让我去,说帮我找了事做。”
潘善仁:“你告诉二少爷,不要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你等着。”回头对老家人:“将老二装书的提箱拿出来。”
老家人点点头,进了后屋。
一会,老家人拎出来一只提箱。
潘善仁:“你告诉他,就说给他说亲事,由不的他自己!”
宋石堂:“表弟他另有所爱,舅父舅妈可能不知道吧?”
潘太太:“哦,是谁呀?”
宋石堂神秘的说:“以后让表弟自己告诉舅父舅妈吧。我走了。”拎起提箱出门而去。
潘善仁与潘太太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6、宋子寿宅 夏日
宋子寿背着双手在屋里踱着步子,头脑中思考着与潘家的事情。
宋子寿的胖板奶奶40多岁从屋外进来:“我说她爹,事情说的怎么样了,和潘家?”
宋子寿:“人家是读书的,又不是种钱的,连他自己的父母都说不动,又叫我如何?我是看他潘家有些根底,再说我的粮店也多个来源,算啦,还怕我们的女儿嫁不出去?”
宋胖板奶奶:“说的也是,当初这亲是也是他们潘家先出口的,没想到这少爷长大了,父母都作不了他的主,那还能把我们的女儿往火坑里推?读书的?我还不嫁给他哩,要真是生钱的主,还真值得求!”
宋子寿:“好啦,话就到此吧。佩佩呢?”
胖呼呼的宋佩佩(25岁)从门外进来:“我在这儿。”嘴里磕着瓜子。
宋子寿:“我的好女儿,又去哪儿了?”
宋佩佩:“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嫁读书的,只嫁有钱的,再不就是当官的,你们帮我找不到,我自己来。”说着往凳子上一坐。
宋子寿:“就是,爹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一定是个有钱,一定是个当官的,我的乖女儿。”
宋胖板奶奶:“说的对,她爹,亏你还是个会长,怕女儿嫁不到好人家!佩佩,我们的好女儿。”对丈夫和女儿说着。
宋子寿:“我去宋家祠堂找月斋,旱灾这么大,城里这么多人要吃粮食,店里粮食货源的事,不能不顾着点。”说着走了出去。
7、线子茶铺屋里 夏日
线子将睡着的儿子轻轻地放在摇篮里,亲了一下他,手理了理头发,扣上衣杉领子,牵了牵衣衫,走到灶台前拿起葫芦舀瓢从水缸里舀着冷水喝了几口,感觉凉快。
她放下舀瓢转身出屋。
8、线子茶铺 夏日
线子出屋。两个老少灾民拿着碗瓢向线子茶铺走来。
灾民儿童进铺:“大姐姐,给碗水喝吧。”
灾民老头:“小板奶奶,行行好,天这么热,给口水喝吧。”
线子:“倒吧,倒吧,唉,这老天爷,看旱的,土里都蹦不出种子了!”给他们倒茶。
老灾民:“唉,俺们家乡比这更差,饿死人啦!谢谢,谢谢啊!”
线子:“不谢,都是一样的,叫他们也来吧。”望着路上的灾民。
灾民儿童:“那俺去叫他们。”转身走到大路上,举起手里碗喊道“叔叔阿姨们,快来喝茶,好心的大姐姐给俺们茶喝啦!快来呀!”
灾民们纷纷涌过来。
线子热情地挨着给灾民们倒茶:“喝吧,喝吧,喝完了再烧。别的没有,这白开水的加些大西山岭的老杲茶,既凉嗓子又解渴。就是这老天爷,唉,不顾人情,几个月不见雨,稻子没了,这水呀成金了。”
灾民们口里说着:“谢谢板奶奶,谢谢板奶奶。”端着茶离去。
两个光着膀子的青年农民擦着汗进来。
农民甲:“线子嫂,这几天没看到狗子哥,他人呢?”
线子:“他呀,给东家叫出远门去了,听说是去了上海。来,喝吧,
这天还真热!”从屋里拎出来一瓦壶茶水,给他们倒着茶。
农民乙:“热倒不要紧,可这庄稼都光了,连田租都给不起了!”
线子:“可不,狗子他可急的不得了。不知道东家怎么说的?”
农民甲:“我看东家他宋月斋没这么好良心,他呀,向来就黑!”
农民乙:“就是。我看狗子也讨不到好!”
线子点点头:“他走的时候急急忙忙,好象东家少爷在上海出了事。”
眼睛里充满的期盼。
农民甲:“他宋月斋要出点事才好呢,不然呀,他走起路来,嘴里哼着京调子,胸脯上能挂筛锣子!真是活该!”
农民乙:“别俏皮人家啦,他是好是坏,跟咱们不相干!”
农民甲:“线子嫂,东家干嘛把狗子喊了去?”
线子:“我们家的,就是那怪人,人老实了呗!唉!不知哪天才回来!地里田里都火烧光了,出去打点工也是好的呀!”望着路口远方。
9、上海某医院病房 夏日
病房走廊里,五十岁出头的财主宋月斋与背着包袱的二十七岁的狗子急匆匆由护士领着他们向病房走来。
宋月斋身穿赭色长衫,他长的白胖,梳着背头,给人阴沉的感觉。狗子身高170余米,穿着件白色粗棉布无袖衫,平头脸上显出农民憨厚纯朴精干的青春气质。
走廊里有医生护士及病人走动。
他们走进了一间病房。
10、病房里 夏日
宋月斋与狗子进病房。
宋月斋:“官官,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爹看你来了。”焦急的朝一张病床走来。
病床上,躺着正在输液的十七岁的宋家少爷官官。他头上包扎绷带,一只手也包着纱布吊着膀子,脸色苍白,眼睛半睁。
宋月斋:“官官,怎么样啊,疼不疼?”心疼地。
官官有气无力地:“爸,您来了。”
宋月斋回头吩咐狗子:“狗子,快把发糕还有酥鸡子拿出来给官官吃啊。还有饼子,芝麻心的,是你最爱吃的,奶奶专门给你订做的。”又对官官说。
狗子忙从包袱里拿出一包食物递上。
宋月斋打开包着发糕和酥鸡子及饼子端在官官面前。
官官不屑一顾摇摇头。
宋月斋:“这可是你奶奶特地为你做的,先前你是最喜欢吃的呀,怎么到了洋堂里就没味不好吃了呢?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搞的嘛!”
一护士进来:“病人伤的很重,不要多讲话,保持安静。”
官官怔怔地望着天花板,陷入回忆——
11、上海洋学堂门口 夏日 闪回
雅达学校门口。
身穿校服的官官双手叉在裤袋里,嘴里吹着口哨,张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
他招手,一辆洋车在门前停下。
官官上车坐在驾驶室。
官官对驾驶员说:“海师傅,我替你开。”扶着方向盘。
驾驶员海师傅:“你会开车?什么时候学的?”不放心。
官官:“早就会了,我有照,瞧我的。”从口袋里掏出蓝本亮了亮。
驾驶员海师傅好心的让他,自己下车坐到副驾驶位子上。
官官开着车远去。
12、上海某歌厅 夏日 闪回
官官在沙发上欣赏着正在唱歌的20多岁的女交际花洋洋小姐。
官官一边悠闲的喝着饮料一边为她鼓掌喝采。
交际花洋洋唱罢歌向官官走过来:“官官少爷,来,喝一杯。”
官官:“洋洋小姐,我们何不出去放松放松,怎么样?”
洋洋小姐上前拉着官官,撒娇地:“好嘛,去嘛我的小冤家。”
官官高兴的打了个响指,搂着洋洋小姐出门。洋洋小姐临走向客人们打个招呼:“拜拜!”并做了个飞吻的手势。
13、郊区马路 夏日 闪回
一辆小车行驶在马路上。
官官驾着车与洋洋在郊区兜风。他一手搂着洋洋一手扶着车方向盘,尽情欢乐。
小车飞驶。
14、郊外马路 夏日 闪回
官官在车里与洋洋搂抱亲吻。车速飞快,几乎失去控制。
马路转弯处,一辆大货车驶来。司机见前面小车左冲右撞而来,忙不停的打响喇叭。
小车里,官官被前面驶来的大货车吓得惊慌失措。他猛转方向盘,洋洋惊呆紧紧拽着他。
随着一声惊叫,小车被撞翻栽到很深的路坎下。
15、翻车事故地 夏日 闪回
围观的人群。
洋洋已经死亡。官官满面是血昏迷不醒。
一俩救护车鸣着警声喇叭紧急开来。
从救护车上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单架往出事地点跑来。人们帮着将官官抬上救护车。
救护车急驶而去。
16、医院病房 夏日 现实
病床上,官官大叫一声忽然陷入昏迷。
宋月斋着急的喊着:“官官,官官,你、你怎么啦!官官,我的儿呀!快来人,医生——”朝病房外喊道。
狗子:“少爷,少爷。”
中年医生和护士进来抢救。
医生站起来对宋月斋和狗子说道:“伤员需要马上输血。你们谁是亲属?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与护士走出病房。
宋月斋哆嗦着:“是、是。”拉着狗子跟在后面出去。
17、医生办公室 夏日
医生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宋月斋拉着狗子在他面前站着。
宋月斋:“医生,你快救救我儿子哇。”
医生:“你是他父亲,你为你儿子输血吧。”
护士进来:“谁是伤员的亲属,马上给他输血。”
医生指着宋月斋吩咐护士“给他验血!”
宋月斋:“狗、狗子,你帮着验验给官官输血。我、我老了。”
狗子:“东家,这、这……”
宋月斋对医生:“先验他的吧,看行不。”指着一旁的狗子说。
狗子:“东家。”不知如何是好。
宋月斋:“验上输你的,回头少交两石稻租。医生,快验他的。”
狗子只好伸出手臂。护士为他消毒,拿起注射器准备抽血。
镜头转。
传来护士的声音:“他的血型与患者血行相同!”
传来医生的声音:“准备输血!”
宋月斋迫不及待的说着:“抽,抽,抽他的血呀!”
宋月斋两眼紧盯着流入瓶中的血液。
顺着往血液瓶流淌血液的塑管望去,一根抽血针注入在狗子的右手臂静脉里。狗子拧紧眉头,任护士用大注射器抽血。
18、病房里 夏日
瓶中的血液通过输液玻璃管静滴着。
宋月斋眼巴巴望着昏迷中的儿子。
官官在输血中醒来。
宋月斋见儿子醒了,喜沾沾的抹了抹眼泪。
官官微弱的声音:“爸。”
宋月斋答应着说:“哎。官官,你尽管养伤,回头到家里,你想吃什么就给买什么,啊,唉,吓死你爹我了!”
一旁狗子也为官官醒来高兴,上前唤着:“少爷。”
宋月斋看了狗子一眼,说:“你一旁歇着去吧。”
狗子对官官说:“是我给你输的血。”
宋月斋不高兴的望了他一眼:“就你多嘴!去吧。”
狗子没再说什么,神情不自然的转身走出病房。
19、山路 夏日,
山路上,两个脚夫抬着担架而来。
宋月斋的管家宋柏堂(60余岁)汗吁吁的紧紧跟在后面。
宋柏堂头发稀少,偏瘦,戴了副近视眼镜,中等个子,穿着灰色马褂,阴诈善拍马屁。
担架上躺的是宋家少爷官官。
两脚夫抬着担架一前一后的往樊家铺而来。
20、樊家铺线子门口 夏日
线子拎着装满茶水的大缸壶从屋里出来。
她将壶放在桌上,站在门口用手遮着太阳向路上翘望。
远处的担架吸引了线子的眼球。
21、樊家铺村口 夏日
脚夫抬着担架到了村口。
宋柏堂气喘嘘嘘对走在前面的担架脚夫吩咐着:“到前面狗子家门口歇会吧,要碗茶喝。累死我了。”
脚夫抬着担架擦着头上的汗往前去。
22、樊家铺线子铺门口 夏日
宋柏堂吩咐担架歇脚。
他上前唤着:“是线子啊,狗子呢。”
线子:“哦,是宋管家。狗子出门去帮活了,很晚才回来,坐吧,喝碗茶,叫他们都进来,抬的是谁呀,象是少爷。”抬眼辩认着。
线子给他们倒茶。
宋柏堂端了碗茶走到担架旁请躺着的官官少爷喝茶。
宋柏堂:“少爷,请喝茶,看这天热的,先喝点,马上快到家了。”
官官坐起来,望了望茶水,皱起眉头,不喝。
线子:“是官官呀,回来啦,喝一口吧。”
官官仰起头:“是线子?是你开的茶铺?”
线子点点头:“是呀。狗子回来说少爷你安全了,瞧不,都好了。来,喝口茶。”
官官:“那你喂我。”索性躺下头,张开嘴,要线子喂他。
线子点点头,接过宋柏堂手里的碗,扶起官官,喂着茶水。
官官:“你长的好看。”一口气将茶喝干。斜眼瞟着线子。
线子嗔道:“少爷乱说!”
宋柏堂喝着茶,四周打量着茶铺:“卖茶生意还不错吧?”
线子:“哪有什么生意,来的都是逃荒的。唉,我们这不也遭灾了,田里地里什么都没了,狗子只好出门帮工。”
宋柏堂望着火辣辣的天空:“老天作怪,怨不的人哪!上路吧。”
两个脚夫将茶碗放回桌上,上前抬起担架。官官仍然眨巴着眼贪婪地耵着线子衣衫内两个隐见的大乳房。
宋柏堂:“线子,狗子回来,说东家叫他。”说着掏出铜板扔在桌上。
线子答应着,收拾茶碗。
两个脚夫抬起担担架上了路。
躺在担架上的官官探起头,朝线子望着不停。
宋柏堂:“走吧,快到家了。”
线子目送着他们离去。
23、莲花庵内 夏日
莲花庵里,七十多岁的宋月斋母亲宋老太太在观世音菩萨面前烧香念经,保佑孙儿官官祛病消灾。宋家保姆吴妈五十多岁,中等身材偏瘦,帮老太太在香炉上点香。一旁小尼姑拨着佛珠敲着木鱼为老太太祈祷。从香堂出来一位五十多的岁尼姑莲师太,来到宋老太太身前。
莲师太:“施主,我们上路吧。”
宋老太太:“莲师傅请。我那宝贝孙儿官官今朝这会要回来了,给这孩子驱妖消灾,全靠莲师傅您呐。吴妈,我们走。”
吴妈搀扶她起身。
莲师太:“南无阿弥陀佛。施主请。”
三人走出。
24、莲花庵外 夏日
山上庵堂门楣石扁上“莲花庵”三字特写。
莲师太和吴妈搀扶宋老太太一同出庵门下山。
宋老太太一边走一边说着:“我信了一辈子菩萨,念了一辈子经,烧了一辈子香,总想图个好结果。我们宋家几代怎么都是单传呢?真是一根钉一根卯的,全靠菩萨保佑啊。”
莲师太:“家业兴旺不在人丁多少,老施主前世修的大德,我佛观世音菩萨会保佑老施主一家老小灾消福临。南无阿弥陀佛。”
她们向山下走来。
25、宋月斋宅门外 夏日
宋柏堂与轿夫抬着宋少爷来到宋家大院门前。
嵌着“中宪第”眉匾的宋月斋的宅院朱红大门前。
五十余岁的宋月斋老婆宋太太迎出来。
宋太太:“哎呀,我的儿呀,你可回来了,急死妈啦!快进屋。”
她接过管家宋柏堂的搀扶,将官官小心翼翼扶入大门。
她回头对宋柏堂:“你快去祠堂告诉当家的,官官回来了!”
宋柏堂:“是,板奶奶。”回身去。
宋太太扶着官官进屋,哄说着:“儿子,你可将妈和奶奶吓坏啦!真是菩萨保佑,你不知道,妈和奶奶是日夜为你不停的念经求菩萨呀!”
26、宋月斋宅屋里 夏日
宋太太将官官扶在躺椅上躺下。
宋太太:“双喜。”
伙计双喜应声:“来了。”从院子里进来。他40多岁,生得一副猴相,矮矮的个头,瘦小的身材给人利索的感觉。
宋太太:“双喜,去打盆热水给少爷洗。”
双喜:“是,板奶奶。少爷可回来啦。”出去。
官官漫不经心打量着房屋。
宋太太:“这些日子把妈急坏了,儿子你不要紧吧。”
官官:“就是没死成。奶奶呢?”
宋太太假作生气:“就说不吉利的话,什么死呀死的。你奶奶呀,一听说你出事,就整夜睡不着觉,为你念佛祈祷。听说你回来,今一早就去莲花庵,为你请庵里的师傅来喊魄消灾哩。这会该在回家的路上了。官官,你牵挂我们一家人的心!”
官官:“还是奶奶最疼我。”
宋太太:“一家人都疼你。妈准备给你请个算命的先生算算呢。”
官官:“算命?我没死掉,就是好命,妈,叫谁算呢?”
宋太太:“渭生,他阴阳八卦,看风水诊病把脉,精通的很。”
官官:“算了吧,还是我奶奶灵,我就信奶奶。”
宋老太太与莲师太、吴妈进屋。
宋老太太:“哎哟,我的乖孙儿官官回来了。快让奶奶看看。”
她上前疼爱地抚摸官官的脸。
官官:“我就知道奶奶爱我。奶奶,我爱你——”洋腔洋调的。
宋老太太:“你瞧你瞧,还真是个洋学生!”乐呵呵夸赞着。
在场的都笑起来。
莲师太举佛手念经:“南无阿弥陀佛!”
官官:“你是尼姑呀。”
宋老太太:“别乱说,她可是菩萨的托身,是奶奶专门请来为你祈祷喊魂驱妖消灾的!”
莲师太:“南无阿弥陀佛。小施主安然无恙就好。”
宋老太太:“唉,这次真亏了狗子输血,……还真为我们宋家积了德。吴妈,快去打热水给官官擦擦汗。”
吴妈:“哎。”
双喜端着热水盆进屋。吴妈接过来。
宋老太太:“月斋呢,怎么还不回来。他在忙什么!”
宋太太:“到祠堂去了。柏堂去了好一会了。双喜,你再去看看。”
双喜:“哎,板奶奶。”答应着出屋。
27、宋家祠堂里 夏日
祠堂里,宋月斋坐在椅凳上正在叫管家宋柏堂在算盘上计算帐簿中的稻谷数量。宋柏堂伸着指头将算盘拨的噼里啪啦直响。
宋柏堂算毕:“东家,祠堂里共有一千八百担稻谷。”
宋月斋点点头:“一千八百担,这个数字吉利,义粮,不就是求个吉利嘛,好,好,就一千八百担,不能少。今年现在看来还算不上大灾,各户捐粮不能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赈灾!柏堂,赶明个你告诉商会宋子寿,别来打祠堂义粮的主意,他不就是商会会长嘛,如今我是祠堂的主事,祠堂里的事我说了算!”拿起桌上的水烟壶吸着。
宋柏堂:“东家,宋子寿大小可是祠堂里的捐粮户,您老是不是跟他商量商量,他无非是灾年赚两个钱嘛。东家,您看……”
宋月斋:“不行!这祠堂里事挨不到他,要说赚钱,还有我!”
双喜匆匆进来:“东家老爷,老太太催您回去,官官少爷回来了。”
宋月斋:“我已经听柏堂说了,你没看见这有正事?”
宋柏堂:“快回吧,这里有我呐。双喜,过去帮忙。”
双喜答应着。
宋月斋点点头,出祠堂。
28、宋家祠堂外 夏日
宋月斋背着双手从祠堂里出来。
迎面六十余岁的豆腐店老板步青佬和三十六岁的打更夫宋景元一前一后的走来。
宋月斋:“你们来干什么?”
步青佬:“是这样,听说今年祠堂里要向我们族人放粮,来问问。”回头对宋景元“你说是不是。”
宋景元:“是、是,东、东家老、老、老爷,我、我们才、才刚刚听、听、听说的。虽、虽然我、我们是、是小、小户,但、但都是、是姓、姓宋,一笔写、写写不出两、两个宋字。嘿嘿。”结结巴巴地。
宋月斋:“听谁说的!今年算不上大灾,该捐的还是要捐。你们虽说是宋族小户,要捐要放,都有你们的份。谁让我是你们的主事爷,祠堂大家的事,我管着!你们回去吧!”说完甩袖离去。
结巴景元伸了伸舌头,竖起大拇指。
步青佬伸出手压下景元的大拇指,不甘心的嘀咕:“就没我们说的!”
29、宋宅官官卧室 夏日
官官半躺床上。其母宋太太为他抚摩。
莲师太在为官官诵念佛经。
宋老太太端着锡烟壶吸着烟,她向房外唤道:“吴妈,莲子参汤炖好了没有,端上来。”
吴妈在房间外面答应着:“炖好了,来了。”双手端了碗莲子参汤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宋老太太放下烟壶,接过汤碗,走到官官床前,和蔼地对官官说:“奶奶的官官乖,这里面有莲子,有燕窝,还有红参,吃吧,这可是家里最好的补品了,快喝了!”用汤匙舀着喂他。
官官喝了一口,摇摇头,说:“奶奶,不好喝,我要吃最最好的补品,有没有啊。”
宋太太:“这就是最好的补品。奶奶还舍不的吃哪。快喝,明天炖老母鸡给你吃。吴妈,去叫双喜把老母鸡杀了,炖给官官吃。”
吴妈:“哎,我这就去叫双喜。”
官官:“你们就是土老冒,炖鸡炖汤的,我不吃!我不吃嘛!”将双脚在床上捶捣。
宋老太太:“这、这,还有什么比这还好的补品?”无奈着急。
宋太太:“官官,要听话,这可是乡村,象我们这些大户人家数这最好的了,不信去问你爹。”
官官嘴巴翘得老高:“我就不信嘛。”
30、广济诊所 夏日
四十多岁的中医、药剂师宋渭生正在为宋月斋配伍补品中药,口里尖着嗓子说:“这是我师傅的师傅传下来补药秘方,宋族长您的少爷吃了,保证见好!保证补足刚气,阳刚补得足泛的很哩!”
宋月斋:“这药正宗就好!我那小子血淌的太多,这次要好好的给他补补!”伸手抓了一把中药放在鼻孔前认真闻着。
宋渭生:“那是,那是。”包药。
“药倒是好药,只是,喝过洋墨的叫他喝国药,恐怕有病难治啊。”进来五十余岁的穿长褂瘦脸戴着近视眼镜的培英小学校长近视眼宋翰之,他打趣地说着。
从诊所里面走出宋松龄:“宋校长,话从您口中出来,这药可就要开洋荤了?”他25余岁,瘦高个,单眼皮长着副尖下巴嘴,穿着学生装,蓄着的头发两边分,说话时有将蓄发向侧一甩的习惯。
宋月斋:“翰之小叔,亏你当了一校之长,我儿身体好不好就靠它。你还长我一辈,这个玩笑你可开不得!”
宋翰之:“哦,不浊流,不浊流。告辞,告辞。”离去。
宋松龄将头发一甩,紧紧跟上去,说:“宋校长,我和您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啊?大学放假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让我去学校帮你教课吧,您女儿叔鸿小姐还说欢迎我呢。我让我子寿叔叔跟您说啊,行不行啊,宋校长……”
宋翰之:“我看你还是放你的长假吧!”远去。
宋松龄嘀咕着:“你当你那是翰林院啊!”说完将头发往后一甩。
宋月斋:“松龄啊,放假就放假,不要到学校里瞎掺和。要想当先生啊,这还要问问你族长大伯我呀。瞧你奶气样,早着哩!”拎着中药离柜而去。
宋松龄望着他的背影,对宋渭生说:“郎中官,宋族长他那儿子,可不是药能医得了的!”说完将头发朝后一甩。
宋渭生:“不见得,不见得,我的方子是祖传秘方。喂,大学生,去不去县城你叔家,帮我问问托他买的药买到没有。”
宋松龄:“明天就去。要我带口信,那天请请我啊。”将头发朝后一甩,显的有些心高气傲.
宋渭生:“放心,要请少不了你的。哎,我说宋族长的少爷命还真大,听说狗子给他输了不少血,得好好谢谢他呀!”
宋松龄:“都说宋族长是个吸血鬼,一个佃户,输点血又算什么!我去了!”又将头发一甩,双手插在裤子荷包里,一副大学生派头。
31、宋宅官官卧房 夏日
官官:“爸呀,我要吃最好的补品——”
宋月斋手里拎着一串大包中药高兴地跨进房门,说:“儿呀,你看,这是爹给你抓的最好的祖传秘方补药,保你喝下去身体还原,啊!”
官官:“我的妈呀,又要让我吃药!这是什么补品啊!”
宋月斋:“良药苦口利于病。小孩子懂什么,吴妈,拿去煎了!”
吴妈答应着接过补药出去。
官官:“不要!我不喝药!”
宋老太太:“这……”
宋太太:“到哪去找什么最好的补品。官官,我的儿子,小祖宗,你可要听话呀!”
官官蹬着脚叫唤:“我就是不听,就是不喝药!”
莲师太一旁连连诵着:“南无阿弥陀佛!”
宋月斋:“唉,听话!我还有事,你们照应着。”出了屋。
32、宋家祠堂 夏日
祠堂稻仓里,双喜满面是汗,在用锹翻动稻谷。
宋柏堂则站在一旁扇着巴焦扇。
步青佬和结巴宋景元在座椅上坐着,喝着茶品着茶交头接耳。
宋柏堂走过来:“我说二位在叽喳什么呀。”
结巴宋景元:“没、没说什、什么。”
步青佬:“我们在说宋族长呢,稻子是大家捐的,今年又逢灾年,收成都减了,就不捐了嘛。”
宋柏堂:“步青佬,这不是你豆腐店磨豆腐,说白就白要黑就黑。这事你们别多嘴,宋族长向来做事有谱,这是祠堂的大事,你们说话要有分寸!”
步青佬与宋景元两人互使眼色点头称是。
门外进来宋子寿,近五十岁,养着西洋妆头发,穿着纺绸马褂,手里一根文明拐仗犹如他的指挥棍。
宋子寿打量着祠堂,点了点头,问宋柏堂:“宋月斋呢。”
结巴宋景元:“我、我们来、来时宋族长回、回家了。宋、宋会长,您、您、您……”
宋柏堂:“宋会长,您来有公干吗。”
宋子寿:“本商会会长也是祠堂的一员嘛,凡是宋家子孙都可以来。我说宋大管事,你说呢”
宋柏堂:“是的是的,您能来,能来的。宋族长在家,我陪您去。”
宋子寿:“好。走。”
宋柏堂对不青佬和宋景元说道:“你们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步青佬答应着:“这就走。哎,在族长面前多替我们说说好话呀。”拉着宋景元出了祠堂门。
宋柏堂又对正在翻稻谷的双喜吩咐着:“双喜,你干着。我陪会长去东家。”回头对宋子寿:“会长请!”两人出。
第二集
1、线子家 夏日
线子将睡着的儿子从奶头上离去,嘴里轻轻哼着摇篮曲,把他放进摇蓝,接着又轻轻的摇着摇篮,让孩子熟睡。
狗子拎着扁担、绳索进门。
线子迎上去:“回来啦,桌上有冷茶,锅里焖着芋头,你吃吧。”
狗子来到摇蓝旁:“我的儿子铁蛋,大大亲亲。”
睡着了的儿子任他亲吻。
线子:“刚睡着,别惊醒他。”笑了,是那么开心。
狗子:“在外面,就这点想头,我的儿子,真乖!”
线子:“今天回来这么早,噢,东家管事的宋柏堂来说东家让你去一趟。去不去呀?”
狗子吃着芋头喝着茶,点点头:“噢。”
2、宋月斋宅堂厅 夏日
宋子寿与宋月斋在堂厅椅子上坐着。
宋月斋端着锡烟壶 “咕噜噜”吸着烟。
宋子寿则一边品着茶一边琢磨如何与宋月斋对话。
宋月斋:“子寿官,这一趟生意怎么样啊。”
宋子寿:“哎呀,难做啊。月斋官,你呢,今年稻租还好吧。”
宋月斋:“灾年嘛,难免有拖欠。不过,是少不了的。实在不能齐,加息嘛。这年头,难说不碰上兵荒马乱,防着点啊。”
宋子寿:“是嘛,是嘛。我说月斋官,稻子放在仓里,年年要翻晒,虽然陈的兑换给别人换新稻,但毕竟还是陈稻多。眼下遇上灾年,稻子减收,最近,城里粮食价格见长,月斋官啊,趁这时候变些硬货,保险啊。再说祠堂里那些稻子,何不也……噢,我是说为公共的事也应该谋划谋划啊。”
宋月斋心里话:“这个奸商,在算计着我呢。我才不上那个套。”他转头说:“啊,子寿官,这事从长计议。我这阵正琢磨那些佃户的稻租怎样收回来呢。”
宋子寿转动着眼珠,说:“那好,那好。我是没事来坐坐,顺便提醒两句。我还有事,下次再聊。告辞了,告辞了。”站起来。
宋月斋:“走好,走好。”站起来要送他。
宋子寿:“不送,不送”走出屋。
狗子进来。
狗子:“东家,是你找我?”
宋月斋:“是狗子。是这样的,官官输了你的血,我答应你少交两石稻租,不过,你也知道,今年家家都一个样,我也不能答应少交,你呢,那两石抵了外,剩余的可不能少交。”
狗子:“今年的收成恐怕一齐给了还不够,自家连吃的都没了。东家,就看在官官吸了我的血的份上,给宽限到明年去吧。”
宋月斋沉下脸不高兴了。
3、宋宅老太太卧室里 夏日
宋老太太吸着烟壶,一声不吭。
莲师太拨弄手里的佛珠,口里默念佛经。
宋太太无可奈何:“这孩子,上了几天洋学,就洋里洋气了,还、还要吃什么更好的补品,看来,这洋学是不能再上了。”
宋老太太:“不知师傅有何劝我的孙儿法子没有?”问莲师太。
莲师太:“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尼倒有一大补之方,既不苦又不腻,是天然之补啊。”
宋太太忙问:“是什么大补的方子,快说来听听。”
宋老太太停下吸烟:“只要有,想天法都买来。”
莲师太:“小施主还是个孩子,小孩子嘛,最养人的还是乳奶,据说观世音大慈大悲菩萨手中甘露瓶里的甘露,就是菩萨的乳奶。不然,这人世间那来这么多生灵呢。倘若那家有正在奶孩子的媳妇,不妨讨些哄着小施主吃,肯定灵验哪。南无阿弥陀佛。”
宋太太高兴地:“哦,还有这么个方子,我怎么没想起来。妈,您看……”回头望着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是啊,是啊,这倒是好法子。那家有媳妇刚生孩子呢,月斋家的,去打听打听请来,多给些稻子就是嘛。”
吴妈端着水壶进来。
宋太太:“吴妈,你晓的那个门里媳妇刚生了孩子,奶水足泛。”
吴妈转了转眼珠子,说:“好象樊家铺狗子的媳妇线子刚看小把戏满月不久,天生两个大奶水葫芦,奶水足的很呐。”
宋老太太:“哦,好啊,好啊,先让柏堂去和狗子说说。吴妈,你去喊柏堂来。”对吴妈说道。
吴妈答应着出房门。
4、培英小学 夏日
宋翰之送宋柏堂出门:“回去代我告诉宋月斋,不管发生什么大灾荒,学校的经费不能少。今天少了的,我明天过去拿!”
宋柏堂:“我自己送,我自己送,哪能让宋校长劳步。告辞,告辞。”退出门,不料与进门来的宋叔鸿撞了个满怀。
宋叔鸿,26岁,剪着学生头,瓜子脸上透露出文采的秀气,上穿蓝色短袖衬衫下系黑色裙子。她被撞得后退几步,脸上露出愠色。
宋柏堂赶忙陪礼:“多有冒犯,对不起,对不起。”匆忙而去。
宋叔鸿望着他的背影,问宋翰之:“他是来克扣学校钱粮的吧?”
宋翰之:“叔鸿,你爹是那种被容易对付的人吗?”
宋叔鸿:“爸,我猜他们就不敢!”笑着进门。
宋翰之:“旱灾看来是不小,学校也要紧着点用。”自言自语回屋。
宋叔鸿拿起一本书看着,陷入遐思。
宋翰之在椅子上坐下,见女儿坐在桌旁遐思,便装着若无其事的问道:“叔鸿啊,在想什么呢?”
宋叔鸿被父亲的问话惊回神,淡淡一笑,闪动着目光说:“爸,我,我想和您商量个事。”迟疑着。
宋翰之:“哦,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
宋叔鸿:“爸,我,我想去上海求学。”
宋翰之一怔:“什么?你要去求学?”
宋叔鸿点点头。
宋翰之:“是潘家那小子要你去的吧?那可不行。不是爸不支持你求学上进,爸也希望你继续完成大学学业,将来为我宋家顶个大门户。只是,那潘家小子的家庭已经为他定了门亲事,可他就是死缠着你,现在还拉着你去上海读书,这不更使潘家记恨于我宋家了吗!叔鸿,听说那小子思想激进,在学校煽动学生上街闹运动。你去上海,他还不把你也激进了进去?叔鸿,听爸的话,陪着我把这份书教好。”
宋叔鸿没有与他争执,只是怔怔低下了头。
室外传来上课打铃声。宋叔鸿忙拿起桌上的课本,翘着嘴说:“我去上课了。”说着出了办公室。
宋翰之望着女儿的背影,眼里充满爱抚的情感。
5、线子铺屋外 夏日
线子手挽着包袱出门。狗子啃着芋头扶着门栏闷闷不乐。
线子:“我回娘家。你看好铁蛋,我打一转就来。”
狗子:“你那娘,没你这个门,去等于没去!”
线子没再吱声上了大路。
狗子闷闷不乐的进了屋。
6、线子娘家 夏日
线子进屋。喊了一声:“妈。”
没人答应,线子放下包袱,纳闷的张望四壁。
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傻子男孩,傻乎乎的笑着。
线子将从包袱里取出一个芋头给他。
傻子傻笑着接过吃着。
7、线子的妈内房 夏日
线子的娘瓜子五十多岁,微胖,梳洗打扮干净。此时她一个心眼正在点数着小额纸币,没有听见房外线子喊她。
线子在房门口喊着:“妈,喊你怎么没听见!”
瓜子一惊,忙将钱往鞋栲里藏。线子看在眼里,佯装不知。
瓜子:“我说是谁,吓了我一跳。你千百年万百年不来一次,今天倒稀客,什么风把你吹来?”
线子打开包袱取出几块芋头放在桌上。
瓜子不高兴:“这也是我吃的?拿回去!有什么事,说吧,我还要到赵老爷家去。唉,老了还端人家饭碗,养这么多儿女有什么出息!”
线子:“今年闹灾荒,稻子都是瘪壳不出粒子,还东家的都不够。孩子需要奶水,我总不能饿着身子,再说狗子他为宋家少爷输了血,身子弱,想、想从你这借点钱,度过难关就还。”
瓜子:“问我借钱,我那来的钱,我肉里出钱!狗子输了血身子弱,给谁输向谁借去!老娘生你们姊妹九个,你命里带克,怪得了谁,只怪你命不好!哇,我也好命苦啊老了还替人帮工,还问我借钱,良心都给狗吃了呀。”假哭着,不想借钱给线子。
线子见她如此,索性将桌上的芋头拿起来放回包袱,嘴里说着:“你不是吃这个的命!不借就算,当你没这个女儿!”气呼呼转身就走。
瓜子见线子走了,随口说了一句:“命里就没好运!”又从鞋栲里拿出钱数着。
8、线子铺屋里 夏日
线子气呼呼进门,将包袱往床上一扔,坐在床沿不出声。
狗子:“我就知道没好果子吃!我出去挣些力气活钱不靠别人!妈的,好事做不得!”拿起扁担绳索出门。
线子:“你去哪儿呀?”
门外狗子的声音:“别管我!”
线子没有再言语,她回头看见摇篮里的儿子醒了,一双逗人喜爱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她上前抱起儿子,亲了几口,在门口凳子上坐下,裸出乳房,将奶头塞进儿子的嘴里,然后将眼睛转向了屋外。
她的儿子含着奶头,如鱼得水。
9、樊家铺路上
沿路,逃荒的灾民三三两两,乞丐叫花子可怜巴巴向路人乞讨着。宋柏堂穿着汗杉扇着扇子走来,他对伸过来的乞讨的手用扇子挡
开,口里哼哼:“去去去。”
他来到线子铺门前停下,抬头望着茶铺,见没人,又向屋里探着。
宋柏堂:“狗子,狗子官在家吗!
10、线子铺屋里 夏日
线子的儿子吮饱了奶水,在妈妈的怀里渐渐睡着了。
线子将儿子轻轻地放进摇篮。孩子被惊醒,睁开朦胧的眼睛,线子忙摇着摇篮,伸手拉过凳子,轻轻的摇着摇篮,一边做起针线活。
宋柏堂进屋,四处打探,没见着狗子,便问:“线子,狗子官呢,”
线子纳着鞋底,没好气地:“不在,出门了。”
宋柏堂凑近线子:“找你也行啊。”刹有介事地。
线子:“我是个婆娘,能找我什么事,说吧!”头也没抬。
宋柏堂:“是这样,狗子呢,为宋家少爷做了好事,老太太惦记着呢。再说东家也兑现了两石稻的承诺抵了租。老太太说了她要见见你,好象要给什么好处哩。去吧,我是特地来叫你的。”
线子:“还能有什么事,能把两石稻子先给了救救急算是积八辈子德了。狗子不是去了东家了么,结果碰了一鼻子灰!现在老太太又发什么善心,我不去!等狗子回来,叫他去吧!”
宋柏堂:“狗子在家,也会叫你去的。你可千万别误会了东家,他有他的难处,这么多佃户,往往东家想做个人情都没办法做。这不,机会来了,是老太太叫你去,一准有好处,你还是去吧。我不说狗子家的你,也该当这个家了,孩子都有了,还有谁把你抢了去,见不的世面!”
线子被宋柏堂一番话说犟起来了:“去就去。”放下针线活起身。
宋柏堂走近摇篮,俯身看了看线子的儿子,不怀好意的说着:“我说呢,狗子真有福气,讨了这么个俏板奶奶,连养的儿子都胖嫩嫩的,好奶水呀!不错,不错!”
线子看了看熟睡的儿子,拿起桌上一铁锁。
宋柏堂见她愿意去,就跟着出了门。
线子锁上门,随宋柏堂去了。
11、宋月斋宅院外 夏日
线子跟在宋柏堂后面进了宋家大院。
吴妈正在院里井边洗菜,见线子进来,忙招呼着:“是线子来啦,老太太在屋里等着哩。宋管家,老爷正等您一起出门哩,您去忙,我来领线子去见老祖母。”说着领线子往宋老太太房间去。
宋柏堂背着手向另一旁堂厅走去。
12、宋老太太房间 夏日
宋老太太坐在八仙桌边椅子上吸着烟壶。只听得烟壶“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还有从她嘴里鼻腔里喷出来的缭绕四散的烟雾。
吴妈牵着线子的手进了房间。
吴妈:“老祖母,线子她来了。”
宋老太太吩咐着她:“去沏碗茶。”
吴妈答应着:“是。”欲去。
线子:“不啦,我是卖茶的,整天喝。不知叫我来做什么。”
宋老太太对吴妈淡淡地说:“这没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吴妈出房间。
宋老太太和蔼的说:“线子,坐吧。”指了指一边的方凳。
线子:“不啦,我站着听。”感到自己有些别扭,没去坐。
宋老太太放下烟壶,说:“坐着吧线子。我说呀,真难为狗子啦,我家官官总算有了救。我听说啦,两石稻子抵了都还不够交租。这是他们男人的事,再说佃户们多,这人情难做啊。我的意思是说,我想帮帮你,谁让我们是女人。”从身上拿出两块大洋放在桌上。继续说,“这钱,你拿回去,买些杂粮,可够吃一阵子的。”
线子诚惶诚恐:“老太太,这、这怎么好,那谢谢您了。”已经坐在凳子上的她站起来,不知如何是好,眼睛望着桌子上的大洋。
宋老太太和蔼的说:“拿着吧,这钱呀,算是我谢谢狗子啦,要不是他,我的孙儿哪有今天啊。拿着吧。”
线子听说让她拿,便移动着脚步上前,将大洋拿在手里。
宋老太太:“别急。线子,坐啊,我想有事和你商量。是这样,我那孙儿官官伤好回来呢身子还亏的很,这山里和上海那些洋地方没法比,有钱也马上买不到好补品。听庵里莲师傅说,小孩子的奶汁是最好的大补,是观音菩萨的甘露。线子呀,我求你当一回观音菩萨,帮帮忙,每天来挤一回奶。一个月两块大洋。我这里好饭好菜给你补上,亏不着你的孩子。过了三个月,官官他身子好了也去上海上洋学堂了。哦,另外,我让双喜帮你家把那些要倒的房子木料换了,总不能老住倒屋嘛,又不是做木匠活的。刚才两块是给你的,算是狗子的情份,这两块是给你的定金。”说完,又拿出两块大洋放在线子的手心。
线子:“老太太,这,这,不行啊。我家铁蛋他爹还不知道这事,我得等他回来和他说说。再不还是找别人吧。”将手里的大洋放在桌上。
宋老太太按住了线子的手,将大洋放回她的手中,一本正经的说:“狗子家的啊,你等我把话说完。你坐啊。”
线子:“我站着,说吧。”
宋老太太:“是啊,要说找个其他人家的媳妇也不是不行,我是想啊,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总有个好商量,你不知道,自狗子的血把我的孙儿救了回来,我就知道这是个恩情,他们男人谈不好,可是我是一定要报这个恩的,你也知道,我出的这个价不少,眼下灾荒这么重,它能帮你们一家度过难关。这件事先不要和狗子说,你应该把这个家担当起来,那才叫板奶奶呢,再说了,从你们樊家上辈种宋家的田地有些年数了,日子长似路,谁不靠谁呀。线子,这大洋拿着,真正当一回板奶奶!”
线子被宋老太太说动了,看了看手的捏紧了大洋,寻思着。
13、宋太太房间 日
宋太太房间里,宋柏堂正在讨好着宋太太:“板奶奶,这狗子的媳妇奶水可足泛了,少爷一定会喜欢的,前些天少爷回来路过她家门口,她还喂过少爷的茶哩。当是呀,我看少爷对她呀,一口一个线子姐的喊着,亲热的很呐,说不定,少爷吃了她的奶,真会是大补哩。这会老太太正在哄着她来呢。板奶奶,这事,我可出了大力,你可不能少了我的赏钱喔”说着投以贪婪的目光。
宋太太:“你呀,月斋哪回少了你。就是钱!去去。”嗔责道。
宋柏堂:“这回呀我就是要板奶奶您赏的钱,您说呢?”
宋太太:“好啦,少不了你的,酸叫!”
宋柏堂:“瞧你说的,嘿嘿。”
14、宋老太太房间 日
宋老太太手里翻着佛珠,静静的等着线子的答复。
线子握着大洋,思忖:“怎么办?这灾年让人过不了,我不能让狗子他一人扛着,我不能让他、让他知道!”
宋老太太眯着眼睛望着线子。
线子向老太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宋老太太高兴地:“好,好,是个聪明的女人,也算是个堂堂的板奶奶了。官官他妈——”向房外唤道。
15、宋太太房间 日
宋柏堂从宋太太手里接过几块大洋,顺手摸了摸她的手,涎着口水说:“板奶奶真是知心人。谢谢了。”
宋太太抽回手,含笑说:“你知道就行!”
外面传来宋老太太的声音:“官官他妈。”
宋太太出了自己房间。
宋柏堂望了望屋外,将自己的手里的大洋放在鼻前闻了闻,然后装进了口袋,不紧不慢的出屋。
16、宋老太太房间 日
宋太太进了房间:“妈,您叫我?”眼睛望了望一旁的线子。
宋老太太:“让吴妈领线子到厨房好饭好菜待着。”
宋太太和气地:“哎。走吧,线子。”对线子说。
线子:“不啦,我的孩子在家等着呢。”
宋太太:“都准备好了,去吃点吧,线子,看的出来,你和狗子一
样,好心人。”
吴妈进来:“都是老祖母和板奶奶一片心意,来吧。”拉着她出房间。
宋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吸起了水烟壶。
线子只得与吴妈出了房间。
宋老太太见线子出了房间,便对宋太太说:“好好对待线子,别让我的孙儿少了补品。”
宋太太答应着:“是,妈。我去了。”
宋老太太点点头。
宋太太出去了。
17、佃户宋老耕家 外 日
宋月斋握着文明手杖与宋柏堂夹着帐本和算盘从佃户宋老耕屋里出来。宋月斋回头对宋柏堂吩咐:“今年各户都不能少交,盯狠点。”
宋老耕愁眉苦脸地跟了出来哀求:“大东家,你看看,今年的收成实在没了,全给了你我们父女俩怎么活呀,宽限到明年,行行好。”
宋月斋沉着脸不理踩的往前走着。
宋老耕紧跟着苦苦哀求:“行行好吧东家。”
宋柏堂:“我说老耕啊,这田租是大家马大家骑,都像你,东家拿什么捐到祠堂去。自己想办法吧!哎,你家女儿小艾呢?”
宋老耕:“我身体又不见好,老天爷啊天天放干屁,两头夹攻,东家再不肯放过,这叫人活不活呀。问小艾干嘛,她去樊家铺了。”
这时,十七岁的小艾拎着面袋从迎面走来。虽是穷家女,穿着兰花褂子红花裤,水灵灵的眼睛招人喜爱。
宋月斋见了小艾,想被勾了魂似的,双眼滴溜溜的望着。
宋柏堂:“老耕头,小艾越长越水灵了嘛。没许人家?”
宋老耕:“许什么人家许。小艾,你去哪啦,才回来,还不进屋去。”暗示女儿快进屋去。
小艾会意地:“哎。”不望宋月斋和宋柏堂,埋下头要进屋。
宋柏堂:“没许人家,不如到东家做个小,包你老耕后半辈子享福。”将贼眼往走过身旁的小艾身上直打转,回头朝宋老耕说着。
宋月斋眯着眼睛说:“老耕,你要是愿意,就按柏堂说的办。”
宋老耕发怒道:“你糟贱人不是。按辈份,你我是平辈,你以大欺小,你、你欺我穷啊,呸!”拉着小艾回屋。
宋月斋碰了个没趣,鼻腔哼了哼,冷笑一声与宋柏堂出了院子。
宋月斋:“还有谁家?”眼睛打量着四周住户。
宋柏堂:“还有六分房的老四家,七分房的老三家,还有三分房的石堂,哦,石堂他不在家去上海做活了,他给我留着话等他回来,东家,这还有几个外姓佃户还没收,去上门催催?”翻着帐本看着。
宋月斋举起手里文明杖指着:“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去。
18、宋老耕家 夏日
小艾在灶屋里忙着,一边问:“大,您和他们说什么呀?”
宋老耕:“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艾,你又去樊家铺了?”
小艾:“大毛子哥让我拎回面粉给您擀面吃。我这就给您擀。”将半袋面粉放在他面前,又去拿来盛钵,准备装面粉。
宋老耕拿起桌上的竹烟管吸起了旱烟:“瞧你,人家开面铺,拿这么多回来,你还没过门,可不是你家,疯颠颠的!”
小艾拿着碗在面粉袋里装面粉,笑着说:“大,是大毛子他大顺伯硬是要我拿回的,人家是一片心意呗,他还说来看看你呢。”
宋老耕眯着两眼,故意逗着女儿:“好啦,就顺伯好顺伯好的,小艾呀,看来大是要把你许给人家了,大也算了了门心思。”
小艾故意不高兴地:“大,看把您急的,当闺女我还没当够呢。”
宋老耕:“是啊是啊,唉,我是刚才被他们气糊涂啦!”
19、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