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大地与风干的麦子
裙袂碎落的纸窗户,乱坟岗。
离开烟囱上冒出的炊烟呐
仍然要烧一点橙黄色的火
谁会在空气里言说:我们。
乡村。槐树缩减荫蔽
铁门里犬吠。
你听见麦子吸吮大雨的声音了
你写完一首诗,蜘蛛在水上择居
谁会在空气里言说:我们。
死亡不就是一场迷藏吗
捉的人读你的旧信,寻找遗迹
抛弃落花瓣的背面
留下贯穿心口的伤
谁会在空气里言说:我们。
我想活在蒸汽机车的锅炉房里
认十九世纪作为父亲
穿着腐败的麻衣,咀嚼牡蛎
幻想巴别塔的晚钟和大都会的岚霭
谁会在空气里言说:我们。
点评
这首诗的语言节奏和画面呈现值得考究。首先,诗中的声音是前景化的,乡村的风声,雨声,花落声,幻想中巴别塔晚钟以声音营造的古典深沉氛围,贯穿全诗,加之每小节最后反复出现的“谁会在空气里言说:我们”,强调整首诗舒缓起伏的节奏,仿佛一位年长者置身乡村,随着诗的意象呼吸,咏怀旧日。作者善于以事物的动态变化营造现场感,烟囱里冒着炊烟,火在燃烧,麦子吮吸大雨,花瓣下落、有人咀嚼牡蛎,这些都源自想象,但都处在动态的变化中,接近于真实,读者也仿佛身临其境。从内容上看,这首诗没有直接写现代性,却处处体现对现代性的反思,身处碎片化的感受中,个体的归属该于何处找寻?作者在思考,读者也在思考,谁在言说我们,恐怕还得从祖先、从历史中去寻找答案。同时作者也反思了西方工业革命催生的是什么,消逝的又是什么,当一切坚固烟消云散,谁来言说我们,已经有了答案。(与夜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