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演员舒玲醒过来了。她已经从医院重症室转到了普通病房里,但病情仍很严重,不容乐观。
这是一间两张床位的双人病房。门口通向走廊,一张床位靠近门口,另一张床位靠近外墙的窗户下。
舒玲躺在靠门口的病床上,靠窗的病床里也躺着一位腰伤的教师玉婷姐。她俩成了同病相怜的病友。
舒玲有一个跳芭蕾舞的梦想……
丑小鸭变白天鹅。那年,舒铃四岁,姑姑送的一条tutu裙,让她与芭蕾第一次邂逅。父母为她报了舞蹈班,她看着教室里一个个漂亮的“小天鹅” 心动了。
第一次穿上足尖鞋,她就感受到钻心的疼痛。但这疼痛并未被吓退,她以顽强的毅力,勤奋学习舞蹈。十岁进入了舞蹈学校,走上了专业道路。
当时,舒玲的身材条件,并不具有芭蕾舞演员的优势。没有长胳膊、大长腿,腰身比例不占优,只有脚背还可以。“开、绷、直、立” 仅占了一个“绷” 字。她自信心不足,像只丑小鸭。
勤能补拙。舒玲暗下决心,实现梦想。在教室里,从早上练功到晚上自习课,从不缺课,刻苦练习,反复把每一个动作要领,琢磨透彻,亳不含糊。
艰辛的努力和付出,终有丰厚的回报。那年,舒玲顺利地考入了某市芭蕾舞团,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她在专业的舞蹈事业上,勇于拼搏创新,刻苦排练剧目。那一年,凭借专业的艺术功底,孜孜不倦的一次次的演练。在国际芭蕾舞比赛中,独占鳌头,获得女子青年组第一名。鲜花拥簇,掌声擂动。荣誉和赞美,使舒玲的舞蹈生涯,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据说,《天鹅湖》是芭蕾舞女演员的试金石。那年,舒玲所在的歌舞团排演《天鹅湖》剧目,她挑起了剧目的大梁。在剧中她一人要分饰黑白天鹅两个角色,难度之大,不言而喻。
迎难而上,敢于挑战。舒玲不畏惧困难,演黑天鹅时,她一口气做三十二个被称作“挥鞭转” 的单足立地旋转。天鹅在湖面上,展示出一种极致的优雅。翩翩起舞,舞动着如丝般的颈子,诠释着一种无声的诗。
天鹅时而低头轻啄湖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灵动和美丽。
意外的伤害。那晚,在金碧辉煌的演出大厅,上演《天鹅湖》时,舒玲表演时,一脚踩空,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坠落舞台下。救护车飞速赶到,把舒玲送到了医院。在长达五个小时的抢救,手术才算完成。经诊断,舒玲身上六根脊柱骨断裂,身体神经跟着受到了压迫。
“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演出。”舒玲手术清醒后,急切地问主治医生。
“你可能和舞蹈事业很难再有联系了。”主治医生沉痛地对她说。
也就是说,她瘫痪了……
短短的一句话,将舒玲的舞蹈梦彻底击碎。
舒玲愣怔了。她听了主治医生的话语后,悲痛得哽咽难言。她平直地躺在病床上,卧床不起。动弹不得,变得情绪焦虑不安。整天心烦意乱,对护士乱发脾气。
她灰心丧气,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从此心如死灰,一厥不振。
在病房里。玉婷姐看着舒玲钻心的痛苦,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总觉得要为她分担些什么?纾解她的痛苦。
那天清晨。朝霞满天,阳光明媚。玉婷姐的腰伤逐淅好转了,能坐起来了。玉婷望着窗外高兴地说:哇,外面好美啊!舒玲转过头来,面朝玉婷好奇地发问:“姐,你赶快说说,外面怎么个美呀!”玉婷闪着瑰丽光芒的媚眼,绘声绘色地接着说:“外面有一个风光如画的湖泊,波光潋滟的湖面。五六只美丽的天鹅在水中游来游去,轻盈地跃出水面。在水面上翩翩起舞,像一群美丽的仙子,在湖面上荡起涟漪。它们身上的羽毛金闪闪,亮晶晶,仿佛披着一层金色的衣裳。”舒玲全神贯注地听,她仿佛置身于外面的场景。她的心情像清清亮亮的湖水,十分舒畅。此刻,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啦。
第二天,早上舒玲一觉醒来。就恳切地问玉婷姐:“天鹅还在不在?”玉婷姐缓慢地坐了起来,看着晴朗天气的窗外说:“哎哎,在靠近湖岸这边的水面上,有七八只肥壮的天鹅在洗澡,它们把长颈项一扭,埋进水里,再伸起来,水珠就从光滑的天鹅背上滚流下去。白天鹅,肥大丰满的身体,像一位披着白衣的天女呀!”
舒玲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之中。那天晚上,我还在舞台上演《天鹅湖》舞剧。此刻,她多么希望能够亲临其境,目睹天鹅沐浴的欢乐场景了,可自己根本看不到。她从心里偷偷羡慕玉婷姐靠窗的位置了。
一个月后,舒玲能坐起来,玉婷姐也康复出院了。舒玲怀着不可遏止的喜悦,兴奋地叫护士把自已调到了靠窗的床位。她激动地缓缓地坐起来,双手扶稳窗台,身体稍向前倾,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她多么渴望外面精釆缤纷的世界了。
此刻,舒玲一愣,窗外只是一堵厚实的墙……
杨开,广西作家协会会员。《鬱州》文学杂志编辑。小小说作品散见于《羊城晚报》《河南文学》《中国作家》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