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春去秋来日月新,
沧桑巨变更悦人。
翻天覆地一甲子,
河东河西观烟云。
列位高贤听了,上边的这四句言语,并不能称之为诗。不是诗仙所著,也不是诗圣遗作,完全是老朽清明节回乡祭祖,在这清纯唯美的热土上多住了几天,看到雕刻在心底里的村庄,走进烙烫在脑海里的田园,抑制不住激情,控制不住感情,按耐不住热情而随意哼出来的順口溜。列位可知,这四句顺口溜,正是老朽写这篇短文所要表达的意愿矣。
某每次回乡,都有“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感觉。高兴而来,惆怅而去。听不厌的乡音,品不尽的乡愁。故乡,就像一块巨大的磁场,时时刻刻都在吸引着我。只要有空闲,某竟然像一个尚未断奶的孩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头扎进她的怀抱里,尽情的吸吮着故乡那些丰盈的乳汁!
某从十三岁离开家乡去郓城八中求学,目下已经到了“吃鲤鱼”的年龄了。这中间整整经历了一个甲子,亲身体验过“临行密密缝”的慈爱,觉察过“意恐迟迟归”的怜光。经历过个人进步的喜悦,也尝到了亲人分离的心酸。孩童时,我伯父马仰路不止一次对我说,我们老家在山西,是从洪洞县迁移过来的。从山西到山东,到我这一辈,已经二十二代了。伯父宗族观念极其强烈,不忘根本,也时时教育下一代追本求源,继承血缘。山东山西,一脉相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我们这个村向南十里,便是响当当的十里大洼了。洼的尽头,就是著名的“黄泥冈”遗址。这洼,方圆十几里,远望无人家,也是给我留下最初记忆的地方。有一次,我和堂妹马雪玲一起去洼里挖野菜,突然从西北方向铺天盖地刮来了黄风。阴云伴随着雷声渐渐飞来,妹妹吓的哇哇大哭。我边劝边领妹妹快步走进一个废窑里避雨。六十多年了,小时候经历的这次惊险,至今记忆犹新。从村里向南看,烟雨蒙蒙,风水飘流,端的是一块风水宝地。我清楚的记得,到了秋天,南飞的大雁成群结队的落在洼里觅食、嘻戏、休息。“洼当底”(当地人把洼的最低处称之为洼当底)严然成为了侯鸟的“驿站”。那个年代没有环境保护法,人们的环保意识淡薄。每当大雁落在洼里,有人隐藏在预先挖好的土坑里,拿着土枪(装铁砂)瞄准大雁。“呯”的枪响,大雁有的被打死,有的被打伤。尽管有这等危险,大雁群仍不失约,照样飞来落脚。更有人在冬季,牵着狗,架着鹰(兔虎),在雪地里赶野兔。人群惊动了野兔,野兔跑的飞快。细狗在后边猛追,雄鹰在空中盘旋。发现野兔,一个俯冲,用利爪把野兔打个翻滚,延误了奔跑时间。细狗顺势扑上,叼着野兔送到主人手里。现在,鹰狗配合捉野兔的热闹场景,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现在这方大洼里,野兔几乎看不到了,有可能是绝迹了。但是,这几年雉鸡倒是不少。我们沿着一挺正南的大路(通往黄泥冈)散步,时不时的听到雉鸡的叫声。早晨到田园里走走,还可以看到雉鸡妈妈带着一群小鸡过路。这情景,虽然没有达到“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程度。但是,大洼里的雉鸡越来越多确是事实。雉鸡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随着人们的环保意识不断增强,尽管说雉鸡是美味,倒没有人去伤害它!
今天上午,我和老伴散步来到“洼当底”。见到三三两两的农村妇女开着电动车来到这里,为承租土地的老板在洋葱地里拔草。我询问了一下,一个农妇拔一次草(约五个小时)得报酬五十元,现场发钱。我今天上午亲眼目睹老板娘挨个发钱的场景。老板姓郑,约四十露头,金乡县胡集镇人。说话灵俐,处世圆润,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他今年承租我村“洼当底”土地二百亩,租金每亩一千多。这二百亩地,一百亩种了洋葱,一百亩育了辣椒苗。租给他地的人还可以给他干零活,不用出远门就能挣到钱,真是一举两得,都很方便。按现在时髦的话说,自然是双赢了。
我和老伴站在“洼当底”,举目远望,一片生机。绿油油的麦苗拔节生长,一天一个样。微风吹来,阵阵清香。大自然是如此秀美,造物主竟如此神奇。老伴喊我几声竟沒听到,不知是醉了还是呆了!美好的季节,美好的时光。美丽的沃塬,美丽的景色。看呆了,美醉了,相信不会光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