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

再选择躲避

我眼里可以容下沙子

落叶，或者更尖锐的东西

我已经学会

隐藏和分配泪水

也懂得了如何

点燃和熄灭火焰

临摹

清空体内荒芜的思想

剪不断，理还乱的欲望

请进一支狼毫

一砚淡墨，一张宣纸

画盛年不再的自己

勾勒轮廓

不着一色

要大面积的留白

这白啊——

是我今生的墓志铭

简单

我越来越笃信

夜深人静的时候

与整个世界

平行的自己

就是一首

最简单的

最完美的诗

远

除了偶尔用电话

问候寒暄

我工作的地方

离母亲的白发太远

离母亲的孤独太远

离母亲的泪水太远

我知道

自从没有了父亲

即使我日夜兼程

还是离母亲的牵挂太远

水语

走在人群中

我是一滴无源之水

随时都有消融的可能

我的身上有

无法荡涤的尘埃

无法净化的内质

相对于人间蒸发

必然要留下的污点

我更迷恋植物的根

或者风暴的中心

哀乐

乐队鼓吐的表情

有着生动的色泽

与之相呼应的是

逝者面无表情的脸

这脸啊——

曾经那么生动过

谋杀

一条鱼，一只鸡

甚至一只侵扰的虫子

都让我手足无措

我承认

我没有足够的勇气

结束它们的生命

我相信

如果它们的世界有法律

我这种行为

会定性为有预谋的杀戮

饮酒

抛却必要的应酬

必要的团聚

必要的借酒浇愁

似乎酒

只剩下酒精了

这酒精的本质

和我们的孤独一样

让人头晕。目眩。神迷

暂时忘掉红尘中的自己

砌墙

整个下午

工人们一直在外面砌墙

先是盖住脚踝

接着没过膝盖

再接着遮蔽头顶

太阳落山的时候

墙头只剩几只晃动的手

怎么看

都像在缴械投降

南山南

听着马頔的歌声

突然想起陶渊明

如果我在晋朝

会不会成为

南山上一株不老松

并在陶公

悠然见南山的瞬间

击中他的诗心

狼图腾

白毛风过后

我只愿记得

草原那么绿

天空那么蓝

羊群那么温柔

至于狼——

我更愿意把它们

想象成草原的省略号

自省

在一株植物面前

我常常

感到羞愧

——我要的

和它们要的

真的不一样

日出

重复是件让人

无奈的事情

但它不是

它至少

证明了两点——

生活还能继续

生活还得继续

真相

我常常这样想象

自己就是一只鸟

栖息在欲望的丛林

不敢展示羽毛

不敢敞开怀抱

面对生活举起的

黑色枪口

我要比一颗子弹

飞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