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教师的家父

我的父亲——名讳殿明

鱼山小学三大元老的老三

三巨头的老二教导主任

鱼山小学开天辟地的第二人

1968年付店初中初二回村

当代课老师当民师

一生40年在鱼山小学

直到2007年光荣退休

一辈子都在鱼山小学的父亲

教导主任教五年级数学

一生奉献一世清贫

工资从三块五到七八块

再到十七块五——

我儿时牢牢记住了父亲的工资

十七块五毛钱——

我小学三年级读父亲的手抄课本

那年父亲交不起三个孩子的书杂费

一连三中午跑三所小学

给姐姐弟弟借了一套旧课本

唯独没借到我的旧课本

父亲一周中午没回家吃饭

买纸！割纸！抄书——

给我抄了两本书三年级语文数学

我没书读的小学时代

读父亲的手抄课本

这故事2002年河南《教育时报》

现主编刘肖老师记者徐结怀老师

听了都热泪盈眶……

我后来勤奋读书上学又教书写书

也多少源于父亲手抄课本的故事

父亲是好父亲好老师

村里人人人称赞的鱼山小学

优秀的乡村老师好父亲

父母一生吃苦耐劳勤俭持家

1970年8月12日我出生那晚

父亲还在学校給学生上晚自习

父亲教五年级数学——

全乡十二所小学数学数着的

年年乡统考父亲的五年级数学

年年第一二名！不出前三名！

所以父亲在靳村一百多个老师中

德高望重威望很高——

不仅他是鱼山小学教导主任

更来自他顶呱呱的五年级数学！

我上学喜欢数学理科好

一生喜欢数学教理科又教十几年

这一切都来自父亲从小培养我

数学兴趣打下坚实理科基础

小时上下学路上吃饭时

父亲都会给我出个数学题做做

我喜欢数学五年级数学应用题

再难的题我都能做出来……

鱼山的学生数学学好的

即使上初中高中大学理科好走天下

几乎都来自父亲小学五年级数学

教得好！人人学得好！

从小打下坚实的数学基础

五十年了！鱼山的大学生聚一块

念念不忘！感恩父亲数学教得好！

一见我就问老王老师身体好吗？

我都替父亲高兴他的学生们没忘他

我代父亲也向他们问声好！谢谢！

父亲不仅是位优秀的数学老师

更是鱼山小学优秀的教导主任

鱼山小学在三大元老的带领下

精诚团结齐头并进

1970——2000三十年

在大山十几所小学中

鱼山小学教学成绩几乎

年年名列前茅——

鱼山小学响当当的鱼山小学

父亲！严厉慈爱的父亲！

他和母亲艰苦奋斗精打细算

计划并实现了我上大学前

建成一个土瓦房的四合院

父亲创造了东坡村好几个第一

1976年东坡村第一座瓦房

1980年东坡村第一台收音机

1982年东坡村第一台缝纫机

1988年东坡村我第一个大学生

1988—1991三年一家人供我上学

还有一头我亲爱的老母牛……

2007年父亲光荣退休

在鱼山小学教书40年

我原打算父亲退休那一天

不管教育鱼山小学——

有没有退休仪式欢送会

我弟俩要亲自从鱼山小学

把父亲接回家可那星期回家一问

母亲说星期三她二老雇了

一辆小三轮车拉了百十个煤球

锅碗瓢盆被褥父亲珍藏的一箱书

俩人一路着从鱼山小学回家了

我听了！伤心极了心里直流血

教了一辈子书清贫一生的父亲啊

在没任何退休仪式的欢送中

清贫寒酸地回家了！

我还写一篇小文

呼吁給老师们一个光荣退休仪式

还深深地忏悔——

我一个乡村老师的儿子

我也是一名乡村老师

我知乡村老师一生清贫一世心酸

却没把自己父亲自己的老师

亲自接送父亲回家

让二老自己从鱼山小学

在弯弯的山路上

在三轮车的颠簸中

在一生一世的清贫里

光荣而寒酸地退休回家

快二十年过去了

直到2023年春节

我父亲才收到——

乡村任教三十年荣誉证书

这荣誉来得是不是太迟太迟

我的中国！我的祖国！

许多远去的老师们都没见到

我们欠他们太多太多

一生一世的清贫——

从没优厚的丰富物质

连一个简单光荣退休仪式都没有

我的祖国！我的中国！

近几年我才看到有地方有学校

才发起给老师一个光荣退休仪式

母亲2010年大病2012年去世

老了的父亲没了依靠更加孤单

那年我课上讲朱自清的《背影》

我讲得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我女儿坐在教室里——

和所有的学生都听得热泪滂沱

我的父亲和朱自清的父亲

一样地伟大慈爱——

一样地老来孤单——

我和朱自清一样地爱着父亲

泪流着写着疼爱父亲的篇章

父亲默默奉献教育人生

我的父亲更是我的恩师

父爱如山！恩师是海！

不是一诗一文一本书写可清的

父亲一座爬不到顶的山！

父亲一片探不到底的海！

父亲一本读不完的大书！

父亲一把扯不破的老伞！

他教书育人生儿育女的人生

三十年！我在不同十年里

写下的三首作品已涵盖了他一生

现将这三首作品呈上

《父亲扶起倒伏的麦子》

《三个父亲的雪》

《飘不落的伞影》

《父亲扶起倒伏的麦子》

那年 风一夜狂吹

扬花的麦子  东倒西歪

整个麦田一片海

岛屿、海浪起伏不定

父亲一声叹息

一季的好收成被风刮走

而我庆幸  在乡村看到了海

星期天——

教书的父亲拿着竹竿弯下腰

清理行距和株距

一一扶起倒成一片海的麦子

如扶起不慎跌倒的孩子

还用小竹竿  细细的草绳

让它们三五成群

站成队   结成帮

手拉手——

抵抗另一场风暴

风又一次吹来

我看见父亲刚扶起的麦子

又匆匆倒伏

而父亲仍拿着竹竿在麦田与风搏斗

耐心地将倒伏的麦子

再一次慢慢扶起

《三个父亲的雪》

二十八年前的雪

落在我四十七岁的清晨

也落在父亲四十二岁的早上

那年我十八岁

大一春节后开学

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山野

我和村里的三个学生急着去学

没车步行百十里到县城

再坐车去洛阳

正月十七早晨

我们三人穿着大胶鞋

背着简单的行礼

从一个遥远的小山村踏雪而行

送我们三个孩子去学的是我父亲

他也穿着深筒胶鞋

他是我们这三个孩子的小学老师

那两个同学的父亲

一个重病在床

一个在儿子七个月大时去世了

三个父亲中——

一个没看见儿子考上大学

一个因病不能在大雪中为儿子送行

当然这唯一能为儿子送行的

是我的父亲啊！

我想父亲当年在大雪中

送我去学一定很骄傲

他骄傲的心情也会

像一场雪落满整个山野吧！

我父亲会不会想到他另一种自豪

他是这三个孩子中唯一

能在大雪中为儿子送行的父亲

他是多么自豪我也是多么幸福啊！

在大雪中父亲送了我们三十里

过了三次河   翻了两座山

在七里崖  在大雪中

我们和父亲挥手道别

这一别就是二十八年了啊！

我不知道父亲当年有没有

流下离别的泪水

但今天我在写下这一幕时

却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怀念的泪水

我亲爱的爸爸！我敬爱的父亲！

是您一步步把儿子送上求学的路

此刻我是多想也替

那两位同学向他们的父亲

问一声！您还好吗？

虽然他们已经去世三四十年

您也是七十岁的老人

我亲爱的父亲

在儿子不在您身边的日子里

在每一场风雪中   珍重自己

《飘不落的伞影》

三十年前

我一篇散文的名字

我小时渴望伞买不起伞也没打过伞

直到上大学了还是买不起伞

有一天洛阳谷水街小雨拐角处

听着台湾歌星刘文正

《小雨打在我身上》

我在小雨中哭了

伞！亲人和自己为你撑起的

一片没有雨点的小小的天空

我渴望有把伞——

但在这一次的小雨里歌声里

我又勇敢地冲进风雨中

对伞的渴望不再强烈

不再悲伤尽管我还没有一把伞

但我依然渴望有把自己的伞

大学毕业工作我终于给自己买把伞

自己给自己买的一把伞

自己给自己撑起一片没风雨的天空

不久我在去学的一次大雨中淋病了

父亲在车上抱着我说

下那么大雨你一个人荒山野岭去学

那一刻泪流在心上幸福的泪……

父亲一把扯不破的老伞

一生都为我遮风挡雨

《飘不落的伞影》的主题

这文章三十年前获大奖

三十年后的今天

2023年12月10日

我陪女儿去我早已消失的母校考试

一大早下雨越下越大也买不到伞

我俩淋雨走了500米我当年去学的路

又走到刘文正——

小雨打在我身上的街口

三十年前我没伞走在风雨里

父亲不在我身边没看见我淋雨

三十年后我女儿也没伞走在雨里

她父亲陪她淋一场雨

走到母校大门前我俩都淋湿了

我掏出唯一的一小片纸

擦女儿帽子上的雨

她掏出纸巾给我擦脸上的雨水

我看着许多孩子都淋湿了

许多家长陪孩子考试也淋湿了

有开车送的！有骑电动车的！

我俩从旅馆走过来淋了一路雨

女儿进场后

我又在雨中走回旅馆

等超市开门了在雨中去买了两把伞

一把给女儿漂亮的蓝雨伞30元

一把给自己好看的红雨伞15元

三十年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

在同一座城市同一个街口

我两次走进了不同的两场雨

飘不落的伞影——

却成了我一生的两个故事

一个故事一场雨里我没伞

一个故事一场雨里我还是没伞

但后来我都有了伞

三十年前一把伞给自己

三十年后两把伞——

一把给女儿！一把给自己！

我一个大男人有了一个幸福的家

爱人同志和小孩！

我努力站成一棵树

我高高擎起一把伞

我勇敢撑起一片天

父亲啊！一把扯不破的老伞！

儿！不在您身边的日子！

珍重自己——

在每一次风雨里

在每一场冰雪中

在每一个不在一起的日夜

爱人同志和小孩

好好爱自己

爱您——

也珍重彼此的

自己！爱您！

爱自己！

鱼山小学的六位老师

他们没身价百万也没家产万贯

更没有轰轰烈烈的人生

唯有一生一世的清贫

教书育人的教育人生

像日月星辰照亮了大山的

原野土地每一个孩子的心

像蒲公英的种子

飞向诗和远方——

也芬芳故乡的泥土芳香

鱼山小学的六位老师啊

我敬爱的老师我的父亲我的父辈们

平淡无奇周而复始的教育人生

一生一世的清贫——

几乎都没有安度幸福晚年

所以我更要祈祷天祈祷地

祈祷他们逝者安息！活着安康！

还有早已消失正在消失的

《消失的小学》——

在2023年春天已消失了的

我亲爱的鱼山小学

大山不会忘记您们

鱼山不会忘记您们

鱼山人民更不会忘记您们

是您们一起——

在大山希望的田野上

在鱼山热恋的土地中

在大山女儿的心田里

高高矗立大山人民

文化教育的

历史丰碑！

光耀千古！

永垂不朽！

大山群雕后记:

大山群雕我大山的先烈英魂，我的父辈们我的父老乡亲！一百年过去了，百年的风云人物，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再一一走访挖掘，全凭山村乡亲传说我的记忆慢慢书写雕刻，若有不当、若有失真那也许是传说有误记忆出错，敬请大山儿女的父老乡亲们见谅！

大山！我大山的儿女父老乡亲，大山群雕，我不是要有意地歌颂谁、损毁谁，我只是想用我手中的笔将它们一一列传下来，为大山的田野，为鱼山的土地，用文字为她为他们塑造一座历史的纪念碑，不仅想丰富点亮大山的百年历史，还想嘹亮唤醒鱼山这片古老的土地，永远生机蓬勃，光耀未来！

大山群雕的文字完成了，感谢读者朋友们的厚爱！我深深地向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鞠躬，向大山群雕的先烈英雄们致敬！向大山的父老乡亲们问好！——我生生不息的大山！我生生不息的土地！我生生不息的人民！一个大山的儿子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