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一一臧克家
我这次去雨花台祭奠先烈,看到南京市科技学校的几百名五、六年级的小学生,戴着红领巾,排着整齐的队伍,在老师的带领下,在烈士雕像前肃立默哀;在用五种文字镌刻的“国际歌”和“义勇军进行曲”排墙前轻声歌唱;在倒影池两边缓缓迈步;在纪念桥上鞠躬致敬;在烈士纪念厅认真听引导员讲解。从他们的表情中,我看到了革命先烈的坚定信念、崇高理想、高尚情操、勇于斗争精神已经深深的刻印在孩子们的心坎里。烈士永生、精神永存的理念,就是对臧克家先生那首著名诗句的最好诠释!
进入雨花台景区,沿着先烈路缓步南行,在路西边一个用简易型材建起的板房里,摆放着形形色色、五彩斑斓、缤纷多艳、大小不一的雨花石。讲解员说,这些精彩芬呈的雨花石,是从烈士桥两边的小河里捡到的,是烈士的化身,是烈士的意志,是烈士的精神。讲解员的这些话,是否真实可信另当别论,但它确确实实把我带进了五十七年前我和同学们一起,在雨花台山脚下捡拾雨花石的一段往事。
一九六六年秋,我们山东省郓城县八中初中八级二班的二十多位同学来到雨花台,听人说山下河沟里有许许多多的雨花石,这些雨花石是革命先烈的热血润色而成的。祭奠完烈士,我们便分头去到小河边捡雨花石去了。我和同学周广钦一起来到一个清水沟里,捡到十几粒大小不等的雨花石。这些雨花石,有的白中带红,有的黑中泛白,有的黄中嵌翠,有的绿皮红心。我与周广钦是好友,捡到的雨花石全由他保管。后来我参了军,三年后回乡探亲。回家后的第一天晚上,我就住在了周广钦先生刚刚结婚不久的新房里。在周广钦结婚新房的窗台上,我看到一个苹果罐头玻璃瓶里,放着我们在南京雨花台捡到的那几粒五彩缤纷的雨花石……
周广钦先生是一位品德高尚、行端身正、广受赞誉的青年人。高中毕业后我参军入伍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他走进了三尺讲台成为一名小学教师。他的学识,他的为人处世,他的德才兼备,他的笔墨文章,在当地十里八乡都是小有名气、广受称赞的。他曾在一九七五年春天给我写信,说上级党委一位领导很欣赏他的才华,拟选调他任公社(乡)秘书。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光明前途就要临身之际,他被社会家庭重压击垮了。在一九七五年冬天一个大雾弥漫的早上,他选择了一棵谁也不曾留意的弯枣树……。他只有二十四岁,留给人们太多的留恋、哀叹、惋惜!据说,周广钦先生就木前,人们从他的衣兜里,竟然掏出来几颗湿漉漉的雨花石。周广钦先生装在衣兜里的雨花石为什么是湿漉漉的?是雾水?还是泪水?成为一个不解之谜!
悲情的雨花石,给多少人带来悲痛和忧伤?璀璨的雨花石,又给多少人带来追求与希望!周广钦先生衣兜里装的这几粒雨花石,与他一起装进了他的棺木中。也许,这些承载着美好传说的雨花石,在另一个世界里陪伴着他,成为他的精神支柱,给他带来信心和勇气、希望和力量。
人们总是把能说会道、侃侃而谈形容为“天花乱坠”。其实,天花乱坠这个成语,还真的与雨花石有关。据说雨花台的名字起源于一个高僧布道。在很久以前,有一位高人来此讲经,风雨无阻;信众群徒而至,无顾日月。高人讲经感动上苍,竟落花为石,纷纷扬扬坠到地上,以至被文人墨客形容为“天花乱坠”,与“口若悬河”同出于此!艳花变为彩石,由天花到地石,光艳华丽、五彩斑斓,成为了人们的珍藏之物。也有人说过雨花石有灵性,是天物,似有一定道理。试想,从天而降的雨花石,光彩照人,五彩缤纷。这石,哪有不带灵性之理!难怪来此游览的众多情侣,专买雨花石互相赠送,以此为信,含“天石(实)”之意,良苦用心,可见一斑。
我这次到雨花台,在参观完烈士生平事迹展览后,专门挑选了几块雨花石。这几枚雨花石,必将给我带来更加丰富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