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新诗领域存在一些“非诗化”的现象,也就是说,有些新诗越来越不是诗了,导致整体的新诗受了连累,声誉越来越低,读的人越来越少,许多好诗也被“躺枪”,一些读者已经将新诗拒之门外、不屑一顾了。
新诗这个百年文学新品种,从五四诞生走到今天,其总体成就是毋庸置疑的,但其中的一些诗人诗作朝着“非诗化”一路下滑,到现在几乎已经沦为某种小圈子里自娱自乐、自吹自擂、自产自销、自生自灭的一堆分行文字。
什么是“非诗”,其实极易辨认,可谓一眼便知,就看两条:
一条是看语言,它不是属于那种高雅的、精炼的、美妙的、形象的、含情的语言,而是低俗粗野的、未经加工提炼的原始状态的、啰嗦的废话般的、毫无音韵节奏的语言。人们都知道诗歌是语言艺术中的语言艺术,是语言艺术的顶峰,“诗的语言”是语言的最高美称。一旦肆无忌惮地用一切“白开水式的大白话”来写诗,当然就不是诗。
再一条是看情感,它没有“含情量”,干巴巴地叙事,空荡荡地说理,不动声色地记述鸡毛蒜皮,毫无目的地诉说胡言乱语,感不到喜怒哀乐,看不见人间烟火,甚至把堆砌名词、罗列数字、记载便溺、刻写里程都写为诗,嘟嘟囔囔,让人读来味同嚼蜡,品不出半点诗味……这能叫诗吗?
这种“非诗化”的潮头,不但层出不穷,大有弥漫诗坛之势,而且受到某些评论家的称赞和无底线的吹捧,使之成为时髦,头顶桂冠,频频获奖。任你怎么不满,怎么指责,这种现象也无法遏止,一直顽强存在,顽强到不断有新人、新作、新体(这个体那个体我就不罗列了)隔三差五就会奋勇地冒出。
我在排解了无法理解、焦急忧虑的情绪之后,冷静思考了它的原因,除了社会心理某些反常的外部因素之外,问题主要还是在诗人的身上。
“非诗”的制造者们,不外乎是这几类人:没有诗才,硬要作诗;懒得下功夫,急于出名;在诗的道路上,违规行驶;哗众取宠,吸引眼球;虚无主义,“玩诗不恭”。其中,玩世不恭导致“玩诗不恭”,大概是他们的共同特点。只要这几类人存在,“非诗”就会存在。类似现象,古今都有,诸如打油诗、顺口溜等的出现与存在就是证明。不过当下的“非诗”,比它们“非”得更为彻底罢了,它们起码还懂得语言的节奏和韵脚的使用。
“非诗化”现象纵然严重,它毕竟“化”不了整个诗坛,不可能成为诗界的主流,更不会被尊为诗界的正统。但它今后也不会逐步消失,很难永远清零。“非诗”的作者们会像麻将牌友一样,作为一种精神撮合,存在于娱乐文字、帮派文化之中;作为百花园角落里的乱草,也是铲除不了的陪衬;“非诗”将与真诗、好诗同在,正如病菌会与人体共存。想到这里,也就心平气和了。
我觉得,对于当前的这些“非诗”,再不要分别叫这个体那个体了,还是有个统一的方便的称谓为好,我认为应当叫“说话体”,因为它们使用的都不是文学的语言、诗的语言,而是与说话一般无二的语言,就是只要会说话就会写诗,把说的任何话写成文字、分行排列就是诗,这也符合他们的实践、意图与主张。
让“说话体”与真正的诗歌永久共存吧,再不要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