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李大姐说,前楼吴大姐家的小狗望望这两天又闹情绪了,不愿吃饭,也不愿回家, 每天蹲在楼下望着4号楼的方向,神情落寞。
不用猜,一定是在等4号楼602的高小强,一个初一年级的学生。放暑假了,高小强去了妈妈打工的地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两年了,每年寒暑假高小强去妈妈那里,吴大姐家望望都会闹几天情绪,不开心,像失去了亲人。
小区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吴大姐家望望和高小强关系不一般。
望望是只小柴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小区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初来时,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毛乱七八糟的,又瘦又小。每天靠小区大爷大妈们给点剩菜剩饭生活,晚上就躲在花坛的草丛里过夜。附近的宠物狗总是集体驱赶它,不让它游走在属于它们的领地。一年多后,退休了的吴大姐收留了这只小柴犬,并给它起名望望。
前几天听吴大姐说,收养后的望望性情改变了很多,变得爱撒娇了,变得娇气了,变得挑食了,连走路的姿态都变得神气了。这可爱的小东西有了主人的呵护可真是要飘起来了。只是望望依然被其他的宠物狗排斥着,望望也不喜欢和它们一起玩。
高小强上三年级时,父亲生病了,母亲不得不外出打工,高小强就由年迈的爷爷奶奶照顾。妈妈走那天,高小强牵着奶奶的手送妈妈,眼里噙着泪,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他不想让妈妈太担心。可是车开走的那一刻,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妈妈走后,高小强的日子表面上并没有太大改变,父亲在家养病,偶尔会硬撑着身体辅导他的学习,爷爷奶奶接送他上学,照顾他的一日三餐。可是,慢慢的,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还是在高小强心里滋长了起来。校服不再像从前那么平整挺括,饭菜总是煮的糊糊的也不像从前那么可口,家里更不如从前整洁,上学不再由妈妈电动车接送,要牵着爷爷或奶奶的手走大约二十分钟的路,开家长会时同学们看爷爷或奶奶的眼神……每天放学后和小朋友们在楼下一起玩耍时,高小强的情绪就更低落,别的小朋友会有父母陪着打球、骑车、或玩单双杠,高小强爷爷或奶奶只能在一旁默默陪着。如果在以前,高小强早跟妈妈抗议了,可现在,高小强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他知道,他不能再像妈妈在时任性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他要帮爷爷奶奶照顾父亲,也要替父亲照顾爷爷奶奶。
望望和高小强就是这时候彼此走进了各自生活的。
每当高小强独自一个人玩时,望望就会绕在高小强身边,帮高小强刁回扔出去的球,跟在高小强自行车旁边,一会儿跑前面,一会儿绕后面……这时候的高小强才会流露出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一人一狗,互相追逐着,嬉闹着……。仿佛他们相互懂得彼此,在没有妈妈陪伴的时光里相互给予慰籍。
一次,一个高年级的同学抢了高小强的球,高小强几次索要都不给,两人起了争执。一旁的望望看到了,一个飞扑就到了那同学面前,对着他就是吼叫(望望很小,且戴了口罩),同学吓得赶紧还了球。虽然望望因此被训斥了,但看它神情并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所有的相聚都会有别离,前两年高小强年纪小,寒暑假妈妈会回来陪伴高小强一些日子,这两年高小强长大了,妈妈为了多挣些钱给爸爸治病寒,暑假就不再回来,高小强就去陪妈妈。
望望知道高小强去了妈妈那里,高小强走时和它郑重地道别了,告诉它他很快就会回来,可望望依然会不适应,会失落。
路灯亮了,望望还在望着高小强家的方向,吴大姐说,过几天就会好了。
可是,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