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钵山
在方圆五百里
没有排名,没有名分
只能算是一个身穿戏服的草根儿
在粮荒年代
父亲的肩膀上
前头挑着太阳,后面挑着月亮
用窑钵山的红土和青岗柴火
烧制出可以煮饭烧水的泥罐瓦钵
还有陶瓷铮亮的茶壶酒杯
那里面还装有红苕和飘香玉米老酒
父亲身上穿的衣
被山里的夜风和星月的指向
点化成青铜色的深邃
我从小在窑钵山的土窑边玩耍
父老乡亲烧窑的烟雾盖过了
母亲在老屋煮饭的炊烟
一群羊儿和几只鸭子
从土墙下父亲挂的蓑衣斗笠下走过
山里的一群麻雀就停留在屋旁的桐籽树上
为一些鸟界的鸡毛杂事争吵不休
我就在那土墙瓦房边
那片竹林和芭蕉树下的青石板上
啃食着煮玉米和语文课本
那上面的文字
就如同父亲用屋后
泥巴烧成那盏煤油灯
在橘红色的光芒下
从母亲手里千针万线做出来
经历了几十年
山里山外走了几千里路的千层底布鞋
我穿着它弹去城市的喧嚣
又踩响山道上的石子
赶在鸡鸣狗叫前重回窑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