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山不在三山五岳排位上,
也从来不觊觎那些与己无关的名分。
身段与姿色与生俱来,一次不经意的邂逅,
都可以成为永远。
很多走马的词堆积在山上,
被风吹散,比落叶还轻,不能生根。
所以我不敢给山形容,不敢修辞,
不敢自以为是,牵强附会。
缙云山不说话的石头饱读诗书,
拒绝抬举、拒绝粉饰、拒绝指指点点。
缙云满满的红,让人的想象无处留白,
七彩逊色,所有的词不能达意。
一只鸟在陶乐民俗的木栏上瞌睡,
它的稳重让我惊叹不已。
我深信那是我见过的鸟,那年,
它醒着,四周安静得听见露珠的呼吸。
缙云山端坐如处子,还是那么年轻,
而我,和所有的人已经老态龙钟,
我感到羞耻。叽叽喳喳里惊吓出一身冷汗,
害怕那只鸟醒来认识我,无地自容。
面对缙云山满腹经纶,我寻找一个词,
搜肠刮肚之后,才知道任何词都不匹配。
只有名字没有亵渎,纯粹、干净,
于是我一遍遍重复:缙云山、缙云山。
在缙云山听雨
山的胃口很大,
很轻松地吞吐太阳和月亮。
我从来不敢贸然进山,经不起这样折腾。
缙云山的诱惑,是人都无法抵挡,
山下找个角落,在没有太阳和月亮的时候,
听雨。
缙云山的雨长出很多绒毛,
绒毛与绒毛之间透出的光影很暧昧,
那是夜的霓虹、夜的魅,与日光和月光无关。
此刻,我愿意在心里呢喃山的乳名——
巴山。然后,巴山的夜,雨。
李商隐已经作古。
巴山夜雨演绎上千年别情、隐情,
有一滴雨留给自己够了,不枉然一生。
在缙云山听雨,灵魂可以出窍,
顺雨而下,嘉陵,长江,直到漂洋过海,
我就在北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