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过午,为了纾缓一下涩疲的眼睛,我都要搁下画笔、伫倚窗沿、向外远眺稍刻。而在那时间段(三点多)总会瞥见一个背部微驼,指黑面垢、衣衫褴褛的老人(那栉风沐雨、饱经沧桑的脸膛让我都猜不出他的真实年纪),一手握着一根木棍,另一手拎着一个破旧的蛇皮袋,沿着霞峰街往市场的方向走去。那对黯淡无光的眼眸不停地左顾右盼,寻捡路人刚扔掉的饮料瓶、废纸盒等破烂,风雨无阻。
今晨和徒弟们前往郊外写生,晌午回来途中又碰到了他。在相距有十来米的距离时,我看见老人的目光紧盯着我的手,之后在徒弟们的手间瞄来睹去,久久没有移位,让我甚觉诧异。当和他擦肩而过之际,老人忽然止步回首,咧了咧嘴、怯生生地问了我一句;你们手上的那些饮料瓶能不能送给我。哦,明白了!原来他是看中这些“宝贝”啊!我没有迟疑,饮完瓶中的残汁递给老人的同时,叫徒弟们也都给了他(总共有十几个)。见,他那双枯柴似的手接时是颤颤抖抖。
老人向我们道谢之后正欲继续向前寻拣,我叫住了他;老人家,你随我来,我家中也有好几个装电器的大纸箱一并送给你,家就在这前面。听罢,老人紧锁的颦眉瞬地流露出一抹惊喜,木讷的脸面也荡漾出一丝笑意,迈着蹒跚的步履尾随着我们过来。进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在翻出纸箱的同时、咨问他;老人家,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苦累活啊!想你这年龄应该在家和家人们团聚,抱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言毕,看着老人脸色陡变,又是蹙额锁眉、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傻”问而懊悔不迭。因为,也许是自己的话又触痛了老人的心。连向他深表歉意;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老人叹了叹口气,回说没事。接着他告诉我;也是没办法啊!想我无妻无儿,孓然一身。要吃饭,要看病,还要......从那忧伤的言语中我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我心,为之感到阵阵心酸与难过。
稍刻,我继续探问;那你这样天天拾垃圾,平均一日能挣到多少钱?老人答;虽然挣不了多少,但几年来除了谋衣糊口、看病之外,也存了一些小钱。所以08年汶川大地震,我也捐出了XXX钱(是自己之前的全部积蓄)。虽然过后一段只能勒紧裤带过日子,但开心啊!说着,老人那瘦削无肉的脸上掠漾出一丝难得的悦喜。他接着言;想我这一大把老骨头,是没多少日子可过了!但我想趁自己身体还硬朗、能自如行动之前,多攒一些钱,资助我隔壁的一个可怜的孩童(他是个孤儿),这可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啊!
老人的的不幸让我怜悯,老人的思想让我震撼、让我肃然起敬。想,虽然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人生目标、欲望。否则心如槁木、万念俱灭,那无异于一具木乃伊。但万万没想到靠拾荒维生,自己尚且随时在饥饿边缘苦苦徘徊、挣扎的老人,心竟是如此的善良、崇高。想,虽然老人很平凡,更是贫如洗。但他的善举,他的爱心却闪耀出他精神的富有、人格的伟岸、人性的光辉,更是折射出人间那至善至美的一面。
如果我们所有的国民都象老人那样献出一点爱心,那就能滴水成河、汇流成海,我们的社会会是多么的和谐与美好啊!就如一首歌曲唱的那样;只要人人献出一份爱,这个世界就变成美好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