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鼻子下方烂了一块,原因是吃火锅上火所致。
我是腊月二十五回到老家过年的,仅两天时间,就把自己吃成了烂鼻子!不这样才怪呢。回家前,父母就已经准备了各种各样的过年物资,兄弟姐妹都回来了,吃饭时站的站,坐的坐,堆盆大碗一大桌子菜,一大桌子还坐不下的人。吃得热火朝天,无形中食欲大增。“今年称了800多块钱的牛肉,围栏里鸡、鸭、鹅几十只,塘里捉了十多条大草鱼,白菜苔,全部是白雪公主,种了七分土,刮嫩的,尽你们的量吃。”父亲半醉半醒间底气十足地说道。好吧,烂着鼻子继续吃,其严重后果是,直到正月十八,鼻子才复原。
临近过年的几天,与年有关的事就多起来了。打豆腐,做魔芋,蒸年糕,这些传统的年货,在父亲看来,都是必备的,年味,就浸润在这些元素之中。
年,在父母眼中是神圣的,凡事不可粗率。就拿做年糕来说,除了买回一些精糯粉外,父亲又叫我用多功能料理机打了一斤黑米粉,再磨了一些橘皮、八角粉加入,父亲还砍了一捆芭蕉叶回来,要我剪成长方形备用。年糕在烟雾升腾中蒸熟了,熟了的年糕散发着亮亮的棕红色,与衬底的蕉叶相映,有种格外的丰收喜庆的年味。
回家小住几天,穿着十分随意,有时一双拖鞋可以穿一上午,头发也是乱草一般,衣服也很不正式。父亲对此颇有微词,要求我们整改。并具体要求我们穿正规些的服装。他说:“有条件讲究,就不要随意,来客人了,乱糟糟的不像话,你们那样的话,我脸上也无光。”自此,我们就都注意些了。
贴对联、挂灯笼是中国许多人家的传统,也是我家的传统。早些年都是我买来纸笔,自撰自书,这些年印刷技术不知为何如此发达,到处有印制好的烫金对联,到银行去,送一副,不去保险公司,也送来一副。腊月二十八日,我在大门口贴了一副,二十九一起床,只见父亲站在梯子上贴对联,我还没说话,他就说:“过年就要红红火火,再贴一副。”果如其言,烫金的大红纸往墙上一贴,又添了几分喜庆之气。后来,父亲又挂了四个灯笼,这几个灯笼,每年年前一两天挂出来,年一过,就收藏起来了。
腊月天冷,妻子和小女每天起床前,父母总在火塘中烧起一炉大火,生怕冷坏他们的孙儿。小女一起床,火塘边便十分热闹起来,给她穿衣服的,洗脸的,炒菜声、讲话声交汇在一起。小女降生,是今年最大的喜事,而今年过年最浓重的喜庆韵味,也是小女带来的。
一切准备停当,年就来了。正月初一起,便开始走亲访友。以前是提着篮子,篮子里装着酒、肉或糖果类的东西走路去,去时不易,回时也为难,所以一般要在亲戚家留宿一晚,这种形式的好处是,可以利用这些时间充分交流,这些闲散的慢节奏的交流,或许就是对年味的诠释。如今大不相同了,没车的家庭已经不多了,所以拜年的事短、平、快,一切从简了。年味是淡薄了不少,但传统的核心还是保留了下来,快节奏的形式,和现代生活的节拍是相吻合的。过年相聚虽然匆匆,但在高速电信、高速交通的前提下,一年多交谈几次、多见几次面是完全可能的。
初六一个同事结婚,初八要上班,初五那天,父母就给我准备了许多要我带走的物资,清单足足列了一页,初六走时,父母明显不舍,我安慰父母说:“初六喝完喜酒,如果不要开会,我们就又回来。”父母却说,去了就暂时不要急着回来。反正吃的、用的都带去了,在那里一样的吃。后来我仔细一想,父母的意思是出门就是去求财、求发展,不能急急的空着手回来,兆头不好。世间恐怕只有父母才有如此的细心、苦心吧。
我和弟弟两家人在家十天时间,每天都是父母一早起床做饭,然后准备中餐、晚餐,每餐少说也有五六个菜,不要说操办过程,单是洗碗,也是够人受的。自我检讨一下,我们竟没有为他们分担一丝半毫。父母或许心甘情愿,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幸福,但对作为子女的我们而言,今后决不能如此直视了。父母渐渐老了,给他们留下子女孝顺体贴的印象,同样是他们的幸福之源。
旧的一年已经远去,新年一词在快节奏中淡去……
不变的,是对年的期待和永恒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