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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甑:奇异的恋爱(1)
    • 作者:阿甑 更新时间:2020-10-20 09:19:30 来源:原创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2024
    [导读]这是一个平凡而又荒诞的故事,男女主人公就叫:他和她…


    “难道说,世界上还真会有这样的求婚者?”


    那天,她去郊外工厂看望几个小姐妹,回来已经很晚了。

    一路上,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小姐妹们天真无邪的欢笑声、戏谑声,是对爱情的憧憬?理想的探求?还是心中秘密的互相坦露?就像一股春风鼓荡着姑娘的心。

    不巧的却是天低垂下来,春雾蒙蒙,就好像马上要下雨似地,连空气也显得湿漉漉的,她只得加快踩动她那崭新的天蓝色十八寸凤凰牌女式自行车,一个劲地往前飞。白色的连衣裙,在绿色的田野里奔驰,就像低低地掠过一只洁白的海燕。

    突然,她发现远远地,好像有人骑着车子,在后面跟踪自己。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和她保持一段距离。在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郊外大道上,她慌了,连头也不敢回,把车子踩得风快。

    可是,偏偏这一天就像撞上鬼一样,只听得咯嗒一声,车上的链条断了!

    还没等她醒悟过来,又听得叮铃铃一阵紧响,后面的那辆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眼前站着一个个儿高高的青年,戴着鸭舌帽,穿着一件油腻腻的工作服。

    她几乎吓懵了,连嗓子都变了调:“你要干什么?”

    他凝视了她一会,就好像全没听见她的声音似的,只是闷闷地说了声:“我看见你的车坏了!”

    说着,他咔嚓一声锁上自己的车子——就好像怕她骑上他的车逃走似的。而且,就好像他晓得她的车要坏似的,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掏出工具板头、凿子、老虎钳……埋头给她修起车来。

    这时,天全黑了。远处城里的灯光,也好像在天边眨着惊奇恐惧的眼光似的。在这荒郊野外,只有她和他,她紧张得两手不断地绞着手帕,放在嘴里狠命地咬。

    还好,只断了一节链条!不一会,他就修好了。

    她慌忙接过车,胆怯地说了声:“谢谢!”就想跨上车子飞快地逃掉。

    可是,他却站在车前不动,冷静地说:“等一等!”

    恐惧顿时又抓住了她的心:“你还要干什么?”

    “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啊——就像兜头一记闷棍,几乎把她敲得昏了过去。好半天,才哆嗦着牙齿挤出了声:“可是,我、我不认识你!”

    “我可以自己介绍。”说着,他掏出工作证递给她。

    她凑着云缝里漏出的一丝微微的星光,打开工作证一瞧:县建筑公司。啊,是他?想起来了。在她们县银行后院,正在新建的一幢宿舍工地上,不时发现有一个人,常到她们办公大厅附近转游,注意地盯着她看。可那时,她压根儿不把这当作回事。对,是他!原来,他早就对她怀着坏主意。

    她又羞又怕,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她真想骂他……可是,此时此刻,望着眼前这又高又大黑幢幢像一樽铁塔似的黑影,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身不由己地向他伸出了吓得哆嗦着的手。

    他握住了她的手。可奇怪的是,从他那粗糙、有力、坚硬、滚热的大手掌里,她感到有一种颤抖的热流,像电似的触住了她的全身。

    这时,天飘起了毛毛细雨,他奇迹似的从身后车上取出了一件粉红色的雨衣,递给她:“可以让我送送你吗?”

    “不,不用!”

    她怎么也不能让自己从这悸梦似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只是一股劲地想从这里逃了开去。

    “既然是朋友,就该送送你!”

    声音仍然是低沉的,像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说着,也不等她同意,就跨上车,像护卫似的慢慢地跟在她旁边。

    她不敢骑快,也不敢骑慢,更不敢回头看。一颗心就像悬在嗓子眼上,脚下的路无疑就成了上绞场。天!真不晓得他还会干出什么来?

    幸亏到了。

    眼前高大的居民宿舍楼,家家窗口上一片灯光辉煌,他在不远的一颗柳树下,停住了车:“好,我不能再送了。”

    她迟疑了片刻,就好像突然才明白过来似的,真想放声大哭一场。蓦地,甩下雨衣,逃也似地冲进了自己的家。

    这一夜,她没有睡。

    第二天上班,他穿戴得衣冠楚楚,骑着车子来到了办公大厅。她看到了,连她自己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她想站起来离开这里,却像有人把她拖住似的,身不由己地红着脸,低垂着眼帘,轻声地、颤颤打了个招呼:

    “今天,休息?”

    “嗯。”温文尔雅的,竟像个知识分子。

    “坐一会去么?”

    “不要紧吧!”

    “嗯。”她满脸羞涩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走进银行办公大厅那长长的围廊,坐在她的办公桌旁边。她起身要给他倒开水,他急忙阻止说:“你忙吧,我坐一会儿就走!”

    她抱歉地笑笑,又坐到办公桌前,埋下头去。

    “忙吗?”他没话找话。

    “嗯。”她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她那牙雕玉镂般秀丽动人的尖下巴。

    说着,他拣起她搁在办公桌角上的一本英语课本,不无惊讶地说:“你业余时间还学英语?真用功!”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学着玩,你也喜欢吗?”

    他摇摇头:“有时为了查点机械技术方面资料什么的也看点。”

    这时,她才敢大胆地抬起眼睛,把他仔细地打量一番。原来他也还这样俊昂、潇洒、文雅,高高的个儿,宽宽的肩膀,一身式样时新,深蓝色微型喇叭衣裤,一头浓浓的又密又细的天然黑发,两道修剪的长短得当的鬓发,配着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一双炯炯有神,含蓄深情的眼睛,就好像不管什么款式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总显得那么熨贴合身,天衣无缝,洒脱大方,浑身透出一股机灵儒雅的王子风度。

    真帅!

    可是,他怎么又会和昨晚那个高大、粗鲁的“怪人联在一起呢?想到昨晚那叫人恐惧的一幕,她不免有些后怕,却不禁呆呆地望着他怔在那里。

    于是乎沉默。整个办公大厅,众目睽睽,发出窃窃私语,轻轻的笑声。不晓得是谁,突然扑哧一声,接着,咯咯咯一阵忍俊不住清脆欢快的笑声,把她从凝呆中惊醒过来,顿时满脸飞红,腮如桃花,羞得连头也不敢抬。

    可是,他却异常镇静,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笑着说:“我走了,下次再来玩!”说着,洒脱地跨上车走了。

    她望着他那翩翩而去的背影,仿佛觉得这一切都好像在梦里发生一样,直到现在还怀疑,这一切会不会都是真的?想到昨晚那种传说般的奇遇,她不禁又气又惊又好笑,难道说,世界上还真会有这样奇异的求婚者?可更奇怪的是,连她自己也不晓得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向领导汇报?


     “可是,这能全怪他吗?”


    他,二十七岁,一个小小的没有名气的县集体建筑公司机修车间的钳工,工资四级,六十块外加补贴。

    每天,上班,下班。从车间到家里,他总是走着这一段刚铺上水泥的,幽静、弯弯曲曲的小巷。可以说,闭上眼也数得清路两旁,那几棵廖廖可指的梧桐树上多少桠杈,和几块门牌。

    另外,就像所有这样古老而又偏僻的小县城一样,除了那样一条从东到西,或从南到北,集中全城所有商店和唯一的一家影剧院的大街外,这里没有文化宫,没有俱乐部,没有舞厅,没有溜冰场,没有一块供青年人学习、会聚、游戏的地方。连全县唯一的一个灯光球场,现在,也堆满了建筑用的沙、砖、水泥、石灰……

    每当夜幕轻轻地降临在这古老而又幽静的山城时,年青人们三三俩俩地,沿着这唯一的一条华灯初放,从上到下,不消二十分钟就能走个来回的闹街,慢慢地溜达着、溜达着……渡过了一个个酷暑的夏夜,又迎来一个个如梦的春宵。

    人,活着,好像就是为了这样的工作,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工作活着?

    到时侯,人们给你介绍一个对象。然后,就是认识、结婚、孩子、家庭,没有理想、没有热情、没有爱!

    难道人,就不应该有自己的追求、爱情,和理想?

    好像有人曾经这样说过:只有自己栽的果子,才甜;只有自己追求的爱,才幸福。也许好像,这,仅仅只在于渲耀自己?其实,有追求,才会有爱;有爱,更会使人奋斗不歇,这确是一条万世颠扑不破的真理!不是吗?

    于是,他,和他们这一群,不相信命运的生活的“宠儿”,就想尝试一下自己去撑握“丘比特”手中的箭。

    他们留意着每一个曾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机会;他们想方设法创造出每一个和“爱情天使”接触的可能;甚至,每每利用自己到各厂矿企业单位,造房修屋的工作之便,三五结群的到各个车间溜达、转游。那怕为此而招来大婶大嫂们的叽笑,姑娘们的白眼,门房老头的警告,也在所不措。好像他们活该只能给她们建造一幢幢漂亮广坦的新厂房、新宿舍,就不能为自己寻找爱情的鹊桥似的。

    可是,要寻找一个理想的爱情,又谈何容易呢?

    经历了千难万辛,他终于认识了几个姑娘。其中一位,也是大集体,可谓旗鼓相当,门当户对。平平常常的相貌,不高不低的身材,一幅冷冷淡淡的眼光。每次,他去找她,她总是摆着一幅冷漠的神色,你说,她听。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每次他去,她都好像有干不完的活,好像他来了,而她显得更忙。就好像爱情就是肯或不肯。就好像等待她的就是同意、结婚;然后,她给你洗衣、烧饭、生孩子、操持家务,你做她的模范丈夫,她做你的贤惠妻子。两阵对敌,相持一个多月,没有热情,没有烈火,也不晓得她心里究竟同意了没有?就好像同意也可以,不同意也行。

    终于,有一天,他正为她们厂锅炉房,一个近五十米高的砖砌烟囱上,安装避雷针。为了避免意外,他只身攀登云霄。正巧,她休息,从集体宿舍的后窗上看见了他。只见直插半空的烟囱顶上,人影变得那么小,随着云朵在阳光里直摇晃。旁边的女伴告诉她,那人就是他,她不禁吓得捂着苍白的脸,惊叫了一声:“啊……

    后来,她问他:“那人就是你?”

    “嗯!”

    “你怎么不换个工作?”

    他苦笑了笑:“那怎么行呢,总得有人干呗!”

    “那也不一定非你不可!”

    “我年青,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上?”

    就这样吹了。他想想,好像也不怎么“那个”……

    另一位,活泼的像只小鸟,小巧、灵珑、美丽、年轻。每次不等他打电话,她已经打来了:有电影票吗?晚上录像室放什么片子?我们那里晚上跳舞,你去吗?有新磁带吗?我的照片洗好没有?我要拿去放大!我新托人买来块进口料子,挺高级,该做什么?连衣裙?琵琶裙?无领衫?你看我该穿什么合适?就好像这就是她的全部生活,和她的爱!

    有时,他问她:“你爱我什么?”

    “听话!”

    “还有呢?”

    “相貌儿帅!”

    “再呢?”

    “哎哟,爱就是爱呗,还要这么多为什么干吗呀!嘻嘻,还有么,我觉得你就像个大哥哥!”

    他不禁悲哀地笑了笑,不是么,她只十九岁,还不够晚婚年龄呢,他在她的眼里,不更像个大哥哥吗?

    但是,更叫人苦脑的不是爱情的失败,而是随着而来的讽言冷语。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心,太活了。要求,太高了。世界上那有十全十美的人呢?一个人怎么只能光追求美呢?只要人好就好了。其实,美的人,心都是高傲的、自私的、骄气的、靠不住的。就好像,世界上心好的人,都应该是丑的;而人美的人,心都是坏的。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什么内在美外在美统一和谐的人,谁这样做,无疑是一种痴心妄想罢了。

    于是,人们就开始背地里议论他,冷淡他。好像他就是洪水猛兽,他就像六月的火炉,腊月的冰棱。人们不敢再给他介绍了。姑娘们远远地看着他,就客气地微笑着,礼貌地走开去。

    可是,这一切,又能全怪他吗?

    现在,一切的一切,他都不去管它了,他豁出去了!爱情,本身就叫人勇敢,他自己为什么要怯阵呢?

    但担忧的却是,直到现在,他还不理解她的心思,摸不透她的意图,不晓得她心里究竟又是怎么想的?每次他去,虽然都得到她热情的接待,可从她那羞涩的笑脸里,总使人觉得透出一股礼貌、客气、矜持,和一颗不可捉摸的姑娘们高傲的心。而且,每次等他离开时,她从末发出,那怕是仅仅出于一种友好的邀请。诸如:拜拜,下次再来玩!或,明天还来玩吗?这样纯粹的客套话。每次,都得他想方设法,为自己和她接触创造条件,这又该多难啊!难道说,她也像所有美的姑娘那样,压根儿就瞧不起自己?难道说,所有美的姑娘,真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充满着自私、骄傲、冷酷?难道说,世界上,真的不存在什么真善美?不会有什么纯洁的爱?难道,人,真的不应该有什么自己的理想、追求和爱情?……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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