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蓝色的石头连绵成林

蓝色的石头连绵成林，在月色下
蓝色森林随着山势起伏
蓝色的树梢摇曳，稀薄的雾霭缥缈
蓝色的天空，星光闪闪烁烁
蓝色远山之上，云朵和你的炊烟一样银白

在天涯，我望见屋宇蓝色的瓦匹
以为是你的路南泥土成坯烧制
在海角，蓝色的礁岩竦峙
我以为万顷碧波是石林跌宕，你的石峰壁立
浪花皎洁舒展，在你的枝叶之间绽放

如果泼墨追忆，不等蓝色与白色混合均匀
宣纸飞白处的一抹，是我的燕子归去来兮

2 我记不清布谷在哪个季节啁啾

我记不清布谷在哪个季节的路南啁啾
当风中白茫茫的云香草莎啦啦唱响
她的背影在石缝间倏闪，“布谷，布谷”
兴许在叫唤你的小名。当秋天重临
你的垄上车辚马萧，金色的粮草堆成山峁

大三弦铮铮铮的声音里似乎有虎皮鼓声咚咚
槐花树荫之中，水烟筒咕噜，二胡悠悠
叶笛清澈嘹亮，你的溪流奔走相告，汇聚巴江
从三月三歌会转场火把节赛场
你的手势展翅，绣花裤脚扬起红尘

徘徊都市街头，在促销广告的喧哗之中
我的步子依旧踩着你的飞瀑长号与山歌节律

3 身穿粗砺的麻布短褂

身穿粗砺的麻布短褂，如果你蹭破我的臂膀
血珠子会浸染你的美伊花，越发娇艳
舐犊你同样粗砺、红颜绿发的杨梅，酸酸甜甜
啜饮你石缝间的泉水，我会迷恋你的青春
忘却忧伤。当时，你的峭壁上枝蔓依依

故都的雕花栏杆，隐约激荡你海岸的咸腥
你的菊石盘旋，路南珊瑚妖娆
海鸥飞过你的石林上空，她们话语温婉
和我一样远游回来，改口说方言
称呼亲爱的飞蚂蚁、公鸡树，沙沟边上梭坡坡

在漠北面食店，我还奢望一碗摔跤场凉卷粉
姜汁蒜水浇上，外加一箸焯水香椿段

4 我的梦里飘荡你的菌子清香

我的梦里飘荡你的菌子清香，纵然打瞌睡
辗转异乡与异乡之间，见过沙洲明灭
当高铁喇叭说完普通话，又叨叨英语
我还会趴在方桌上梦呓儿时路南的巡山调子：
“杂菌松毛，起开；鸡枞摆衣，出来！”

甚至误以为从售罄的楼盘间透射街头的阳光
会是洒在你石板蹊径上的几缕
夹缝中镶嵌地石榴结实的藤条
长湖湾里，水牛慢吞吞昂起一对月牙犄角
溅湿竹排，水珠点缀撒尼包头缭绕的彩虹

另一个梦里，我还邀请北国的飞雪
在春节清晨，飘飘洒洒，半掩你漫山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