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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之笼中对
如此高兴各得其所，仿佛再也
无需隐藏：一只笼子露出真身
圈定了范围。一直以为
在外面说着里面的事
它们也参与讨论、赞同或反对━━
非也！“为什么？”
它们问祂为什么想离开，忽然得
像一种羞辱。在里面说外面的事
有什么不可以？“你敢！”
变成虫子从缝隙漏出去
这一想法刚露头，它们立即
齐齐盯住：“再快
快不过吞吃！”动动翅膀
幻觉继续在晚风中训练
对月亮的感觉。也许吧。
爱也许就是一直在干着到头来
才发现干错了但又没有机会
纠正的事。云开始四散：笼子
比想象大得多；或根本就没有
笼子的外面，那只是一个关于
边界的概念━━就像一直相信
爱没有边界━━如果爱没有对象。
撒一把星星，让它们飞━━
让天空觉得自己、自由
等于律令。就这样吧。
残存的羽毛里一定有隐藏的光
接近赞颂━━定义会习惯性地调整
那熟悉的姿势：拐个弯揽入怀里
把垃圾以童趣吹一吹
让两岸的灯火也觉得没有任何例外
从鸽子开始
用翅膀刮掉彩光
露出灰白的底子
山与天准准嵌进
三十年前的黄昏：
河西堡，武威，
还是古浪，风吹
沙走。甚至上千
公里的河西走廊
也没啥大的差别。
祁连凸起
忽略内秀。
平得抹过一样
虽然硌脚，也动辄
奇寒降临或
热浪暴起。鸽子
圆着眼珠子
蹲在铁塔黑线的
连接处。空茫，
近或远？车窗里
没有哪个人类
和它有关系。
敞开中更讲究
密封，如对
现实的反应
返程者也只是
在耳机里
静静摇着滚。
离开的那座城
广阔大道的路口
一棵树在夏天
有些膨胀的树冠
连同身子被风
疯狂地摔打。
选中的陪练
与风的吼叫相比
注意力集中在
那些绿的树叶
是不是依然
在紧紧抓着
生疼的枝子。
其余树。树冠
只微微一动
表示它们属于
被风宽宥的一群。
车开前不飞
就再也不飞了
经过夜
鸽子继续描述
惊吓它的事物中
尖硬的部分。
纪念，几近赞颂
如夏而至。
作为对阳光的
报答，花朵们
排着方队
秾艳而盛大。
以及，玫瑰谷
冥冥中接通的
人与事，唤醒的
美与梦。甚可
不去管白杨树下
清澈来自何处。
最后出场的萱草
素朴，安静
也很快被认出
它们仿佛在谈论
小区门前一个个
树坑里那一朵朵
疏朗的小葵花呀
喜悦
用一卷广告纸
胖女人假装打
瘦男子假装躲
影子幅度更大
几乎飞离地面
像儿时的皮影
中考高考将临
刚下过场夜雨
阴影与阳光下
体感差异明显
但都很是舒适
仿佛寂静也是
这早晨与六月
难得的一部分
小区间的月季
不再争相开放
木槿的叶子
在一点点长大
高楼似退了点
恰恰到得路口
光多方向涌来
像不同的事物
忽然互相喜欢
敞亮
往昙花上洒点水
两株都未见开花
吹一吹吉尔伯特全集
淡绿封面上的土
蒙尘的事物
要不停地擦
不是让喜欢的人看
而是自己
觉得应该这样
这样想时
有点欢喜
接下来是桌子，窗台……
像一个开始
美激发美。芍药，自称仙子。
大雨忽倾，一个个车顶上
水珠跳舞。灯熄
等一会儿，走下一个人，撑把伞。
昨日晴朗。铺在远处山下
芍药与旷野，比美，比盛大。
夏至将临，温度犹疑着
一点点升高。
“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儿子依然答应着，依然
一直没打。为这答应
我又高兴了好一阵。
快九点，母亲拔来的视频
照旧昏黑。早上滴檐水
连成线。刚在大门口
说了一会儿话。照旧
父亲已去睡了。哪儿
也不想去。说起前几日
大姐的提议，信号老是
一顿一顿的。忽然就
挂掉了，让我去忙。雨
不知何时已停。一闪一闪
夜的安静更加清晰，几乎
能看见它的边界。出租车
到底是现实还是隐喻
到底在描述，还是概括？
它，具体而抽象，呼地一声
进入梦里。彼此相约
美生出美。像一种惯性
去而复返。意外地，那天从
车站出来，一辆白色的黑车
停下来，停在大雨之前。
彼此热情地，聊起了他一天的
生意，好运，以及好运带来的
他对别人的善意。甚至
地摊经济也冒了出来。自然得
像是老朋友，和雨中
还不想收起的烤肉摊。几乎要
生出愧意來。芒种不是这样。
小满也不是。斑鸠忽然就从
桑树的记忆里飞了起来
枝条颤动一阵，又安静下来
安静得，像是从来没有颤动过
端午祭
甜瓜，桃子，苹果。
香蕉，提子，荔枝。
油饼，蛋糕，葱饼。
牛肉，鸡腿，香肠。
从供品的选择来看
充满思念的私密性
与复杂性。生活的
喜感与哀伤混杂着。
有城镇化的历史感。
诉说像公开的腹语
后语不搭前言，
有各自的故事线。
都在内心悄悄扯开
又团在一起。
阳光一阵比一阵烈
有工人正在清理
墓碑间的杂草。庚子
这生死契阔的再现
似乎太久了。擦拭。
摆放。单复数。这些
仪式不可或缺的部分
在完成。偶尔传来
一两句说话声，含混
而空旷，看园人
热情中透出一丝寂寞。
喝口二锅头吧
这比阳光还烈的酒。
吃一颗鸡蛋吧
要红皮还是白皮？
还有粽子，买的，
和自己包的；大米的
糯米的，枣，肉。
赶跑，又飞来，几只
瘦小的苍蝇。一只
褐红色的蚂蚁也驮着
一粒草籽，从东向西
自墓前两枝红烛旁
匆匆而过。泪
早流过了。现在笑着
鞠躬。告别。洗手。
经过高大的红花蜀葵。
一棵巴梨树。树林中
缓慢旋转的水龙头
停止喷洒。沿缓坡
向下流的水迹
去掉周围参照物
倒影山水，期间光点
在不停地闪烁。时间
快过去一半，正午近
2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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