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非常时期,照顾好自己!”这是昨天梅发给我的信息。
“你也是,多保重!你在做什么呢?”我问。
“我是小区志愿者,现在在小区值班。没事在家好好呆着,千万别出门哈,若实在要出去办事,一定要戴好口罩,这段时间正是疫情爆发期。”
“我很少出去,因为没有买到口罩。年前去看病时只在药店买到三个纱布做的,年后两次走遍全城的药店也一个都没买到。”
“我有一些,但很少,我给你几个,你好戴着上街买菜。”
我去梅值班的小区门口时,看见她和社区工作人员在给一个准备进小区的人量体温,门口的小喇叭正播着放宣传自我防护的知识。我没打扰她,站在小区门外等待,一直等到她指导那人填完了出入人员登记表,抬头看见我。她走出来给了我五个口罩,凝重地说:“古蔺也封城了,各个单位的职工也都和社区人员一起挨家挨户摸排情况,宣传防控。没事就呆在家里哈,别乱走动。我只能给你这些,多保重。”
在口罩、酒精、消毒液难求的时期,几个口罩饱含了太多的情意。因为终于有了几个正规的口罩,我心里轻松了许多,似乎一家人都不会被冠状病毒侵袭了。
我和梅住在同一条大道上,中间隔着六个街区。我们住的这个地段是县城最早开发的地段,已经有十六、七年的历史了,不管城东城西新建了多少楼房,住进了多少人,这里还是全城最繁华最热闹最现代时尚的地段。火星山公园下面的金兰广场终年四季都是繁忙的。平时在这里喝茶的、跳坝坝舞的、走耍的、遛娃遛宠物的、流动卖小吃的卖玩具的、拍照的人络绎不绝,县里各种大型展览、宣传、聚会和演出都在这儿举行。过年的时候政府把这里装饰得年味十足,红灯笼呀、中国结呀、彩灯呀、盆景呀什么的把这里装扮得艺术而流光溢彩。交通自不必说,车流量之大,平时从城东到城西只需十分钟的车程,六车道的大道每年过年期间拥堵得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有人说走路都比坐车快。当然,这个路段的餐饮、娱乐、服饰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商铺也是红红火火的,平时经过这些店铺时各种宣传的广播、喇叭、音乐声闹得你接电话都听不清楚。如今,因为新型冠状病毒而静默。 一路走来,所有的热闹喧嚣似乎都藏了起来,像是屏着呼吸躲在一道门或一棵树的后面悄悄窥视着大街的静默。店铺大都关着门,偶有几家开着门的服装店也如戴着口罩的店铺老板一样落寞。不见公交车的影子,当然更不见拥挤、大声喧哗的人群,偶见几个戴着口罩的行人,它们脚步匆匆,尽量绕着走,似乎是离对面走来的人越远越好。大道上稀稀拉拉几辆私家车东来西往,发出单调的与地面的摩擦声和穿过空气时发出的气流声。交通灯一如既往地忠于职守,按时变换着颜色。药店的玻璃门上挂着醒目的提示牌:“温馨提示:本店口罩、酒精、消毒液已卖完!”
当我拿着口罩快回到我居住的小区时,一个中年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超过我先一步到达小区电子门口对着保安大声说:“嗨,快把口罩戴上,他们过来检查了。”保安一边说:“好好好。”一边慌里慌张地在抽屉里找口罩。我刚要说点什么,一位正要出去的业主听到这句话,她停下脚步,很严肃地说:“你是保安,非常时期,随时都要戴好口罩,做好自我防护,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而不是检查的来了才戴。”她把我要说的话说了,我就什么也没说,自觉地在出入人员登记表上填写完相关信息。走进小区里,我才看见小区门口置放着由镇人民政府和县住建局联合制作的大红“紧急通知”广告牌,上面说的内容大概是为了防控新型冠状病毒,小区从正月初八开始实行封闭管理,本小区的业主每天每户只准一人凭“出入证”出去购买生活用品,非本小区人员、车辆,包括快递、外卖通通不可进入小区。在小区醒目处还拉上了两幅红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分别写着:“现在请吃的饭都是鸿门宴”、“拜年就是变相害人,聚餐小心提前送命。”这一切,让我觉得头上有些阴郁的天空更加阴沉了,甚至下起了冷冷的细雨,空气中飘荡着些我看不见摸不着,但又诡异张狂的病毒,我不自觉地压了压鼻翼处的口罩,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回到家,我立马用酒精给口罩消毒,然后把它和外套一起挂在阳台的通风处,用消毒洗手液把手洗得干干净净。
我,对生命是敬畏的,对病毒也是敬畏的。
我记得第一次听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时,没什么感觉,就像是一丝微弱得可以忽略的风,很遥远,与我没什么关系。然而,它却随着2019年的最后一股寒流流进了我们的生活,雪虐风饕地侵袭着每一个人的心。
电视和各种媒体每天都在刷新着新增疑似病人、确诊病人、治愈病人及因之“死亡者”的相关数字,各种相关信息和诗文井喷式的满天飞舞。病毒,不再是遥远的微风,而是一股飓风,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张牙舞爪,随南来北往的人们的脚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全国各地点亮令人措手不及的红灯,也点燃国人心中的恐慌。除夕前夜,武汉,这座有着三千五百多年历史、既古老又年轻的城市因为疫情而被封城了。昔日繁华的街巷安静了,车水马龙的车站、渡口、机场如今俨然是鞍马稀了。世界似乎静了许多,然而一股无形的暗流却汹涌澎湃。一场看不见敌人、没有硝烟的战争打响了。
生命只有一次,在死亡面前,有谁不害怕?但医者有医者的责任,军人有军人的担当。请战书上鲜红的指印是他们颗颗天使般的心,他们没有忘记“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本分和使命。在我们每一个人都尽量远离患者、病毒的时候,他们依然决然告别父母、告别爱人、告别孩子,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积极响应疫区的召唤,响应人民的召唤,迎着敌人而上,成为这场战役中最坚强的逆行者,去谱写生命中可歌可泣的伟大篇章。
我无力成为前线与病毒厮杀的勇士,只能做一个“宅家就是做贡献”的普通民众,每天从电视新闻、各种信息链接中关注这场病毒之战。战役中一个个动人的身影和故事常常让我心疼不已,眼里溢满泪水。我看见临危受命、令人钦佩的84岁钟南山院士眼里的泪光;我看见身患渐冻症的武汉金银潭医院院长张定宇一瘸一拐匆忙的背影;我看见那些爱美的医生和小护士们因为长时间带口罩或防护装备在脸上留下的深深压痕和血痕;我看见长期与病菌厮杀得累了、困了,蜷缩在地板上小睡一会儿倦怠的身体;我看见火神、雷神般的军医部队官兵在除夕夜奔赴最危险的战场,接管武汉市各大医院的重症监护,为人民把好生命的关口。还有许许多多没有被媒体报道的工作岗位上的人们,比如运输工人、清洁工人、尸体搬运工人等等,等等,他们及他们的工作不容易进入大众的视线,然而他们的工作却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他们克服种种困难默默无闻地没日没夜地艰苦工作。所有为了抗战胜利而辛勤付出的人们啊,都在用平凡的血肉之躯、无坚不摧的意志去阻断病毒,以高超的技术和敬业精神去扶危渡厄,与时间赛跑,与死神抢夺鲜活的生命,给患者、给武汉人民、给全国人民筑起一道平安的城墙。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刻骨铭心的人和故事,还会有多少动人的故事正在发生或将要发生。我只知道心中升起浓浓的感恩之情,感恩我们的国家,感恩每一个不顾个人安危、舍小家顾大家的勇士和天使,感恩他们为我们的安宁和幸福生活的所有付出。“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关于新型冠状病毒的感染及传播的说法很多,传得最多的是说有人吃了这种病毒的宿主蝙蝠而被感染的。不管传说是否真实,这种病毒确实给我们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灾难!不知从此以后人类会不会不再为了满足一时口腹之欲、满足一颗猎奇的心而付出惨重的代价?是不是会收敛起一些优越感呢,痛定思痛,怀揣一颗敬畏的心,善待生命,遵守“刺猬法则”,与大自然和大自然中与我们一样的生灵和平而温暖地相处呢?
灾难来了,不管是因为什么而来,我们都要一起扛,成为彼此最坚强的后盾。战“疫”面前,愿所有人都能用一颗“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感恩之心,在各自的岗位上认认真真履行自己的职责 ,群防群控,打胜这场战役。相信魔鬼终将被人类的智慧收入锡封的铜瓶,永沉大海。祝愿我们的战士早日凯旋,平安归来。春天来了,愿静默的小城早日恢复她的活力和生机。
薛迅涛,女,中学英语教师,泸州市作协会员,东方作家创作中心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