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走，一直走，有始无终

尘世，村庄，远山

以及远山搭起的屏障

风和风的影子

一只花白的喜鹊，引领河流

扑向另一座山峰

我把自己沉入心底

拒绝流浪，拒绝路从脚下折回

我知道人生千差万别的走向

可是我的记忆一直在沉迷

逆风而行的冰块里，燃烧着

火焰。那上升的光影

照耀我前世的笑容，风彩怡人

流动的水也已找回

坚贞不屈的骨头

让清澈响亮的名字

像英雄一样，在我的祖国

争相传颂

一棵树抱住另一棵树

仅仅是萍水相逢

随手抓起就是一片鸟鸣

春天洋溢在笑脸上

爱不必说出，离我们不远

只隔一片掌声……

2

这些苦闷的日子，还将

持续多久，这些盘根错节的

道路，这些横生的灌木

这些梦想和春天相逢的精灵

让我悄悄地蒙上了眼睛

给我一丝缝隙，给我

一点儿光，给我喘息的机会

给我一个肩膀的空儿

让我转身

期待一声久违的惊雷

春天！你在哪里

我正披着朝阳，起身追赶

你这个随波逐流的家伙

我不曾轻狂，桃花已败落

3

像一个把故乡弄丢的游子

午夜之后，突然返回

树枝上没留下几声鸟鸣

有雪花的扑打，摇晃着缠绵的眼神

被刀子般尖利的嘴割伤的人

已经被春雷唤醒并得到王者的原谅

多少土地被覆盖，有福了

它们将播下种子收获葱茏的庄稼

多少土地被空闲被荒芜，惭愧了

我们说不出谁犯下推诿，油滑的罪过

莫负好时光，再勤奋一些

万千情感的繁花！请你开放

愈合的伤口，忆不起人间的痛

一串串脚印里，往来着众神的身影

4

大地上长满沉睡的事物

谁能告诉我群山飞跑的姿态

闭目无言的山谷向人们撑开口袋

我们翻出来什么样的思想

才能把这由来已久的欲望填充

从高处纵身而下的岩石

冲破水波，洗掉尘霾落进湖底

它眼中留在岸边目光

隐藏着刀锋，比铁还坚硬

吓走黑夜，击退冰冷的噩梦

大地上奔走的生灵呀

光靠雄心摆脱不了命运

我的泪水在昨天流尽

我的热血在今天清洗亡魂

大地上布满可疑的事物

我们来了，继续带罪修行

5

不是春天太遥远

而是冬天太漫长

如果是盛夏我还可以再苍翠

再奔放，再挺拔，再出人预料

我喜欢风儿轻轻地抚摸

我不拒绝日夜奔走的河流

让它停下来，坐在矮桥上

让它一眼认出我并直呼其名

这时我会突然想起

总来梦中的春天，多么繁华

桃花含嗔带怨地绽放

有多少星星迷惑在脚印里

胸藏锦绣，怀抱利刃

我不是一个坐怀不乱的人

6

打开记忆的河流

早已经过童年一去不返

梨花列队开放为逝去的冬天

举行盛大的祭奠

小草柔软，春风柔软，心柔软

把一篇悼词诵读千遍万遍

一座危桥拼尽最后的力气

连接春天，拴牢两岸

河水的呜咽有些荡气回肠

它要把伤之殇清洗直至复原

它要把所有的痛交给时间

我们相信时间走在时间的上面

把手伸给我，拉起那个

掩面而泣的人，放弃虚幻和遐想

重新整理脚印，离开

杂乱无章的水边，我从未想过

离家出走，离开人群

离开身体的灵魂，独自飞行……

韩闽山：河北承德人，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见于《诗刊》《中国作家》《民族文学》《解放军文艺》《青年文学》《草堂》《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绿风》《诗林》《诗潮》等。著有诗集《根的方向》《虚掩的门》《空镜子》《闽山诗选》等。获得《诗选刊》年度诗人奖，热河文学奖等奖项。参加诗刊社第九届‘’青春回眸‘’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