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范家沟的春天
比以往任何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孩子们都放纸鸢了
黑河岸边的桃花才开了几朵
那年,蓝天白云时常躲在雾霾之上
风患有强迫症,不停地驱散炊烟裹挟的药草味
在我的村庄,公鸡三更了还不打鸣
仿佛那场春天的雪冰封了它的嗓门
那年,哥哥在立春的第十二天
与洞山脚下的一抔黄土结成了新家
尚值豆蔻年华的侄女,泪水
比村北的河水还要泛滥
那年,父亲的背一弯再弯
逐渐用呓语代替了鼾声
母亲常倚着家门
一坐就是半夜……
只有我,偷偷地对着镜子
拔下几根白发
我多么害怕被他们发现——
命运的雪花已落在了我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