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的艺术

肖义成

看过这样一则故事，叫《财主救子》，财主的二儿子被抓了，财主让三儿子拿钱去救二儿子，大儿子想去，财主说大儿子不能去。后来，三儿子在京城送了不少财宝给一个重要的京官，京官答应设法去办。老三写信给财主，说礼物已经送出去。财主满意的说，二子有救了。过了一个月，财主不见三儿子返回，便要大儿子去寻找，老大到京后，发现弟弟整天在京玩乐，却没有监狱方面的消息，于是，他找到京官问讯，京官告诉他，案子还没定。老大退出前，有意聊到了那批财宝，说是如何如何的贵重。京官一听，马上说：“哦，对了，令弟前些日子送来礼物，如此贵重，下官怎承受得起，我正要差人退回去，麻烦你带回去吧。令弟牢狱之事，我会尽力去办的。”

老大把礼物和三弟带了回去。财主大惊失色，有气无力的说道：“老二命休矣！要老三去，是因为他出手大方，从不心痛钱财；而老大经历了太多的拼搏，知道钱财得来不易，会把钱财看得很重，如今，只能等着收尸了。”半月后，京城方面传来老二死刑的消息。

由此看来，花钱，也是一门艺术，谁花，怎么花，花钱的效果都是这门艺术的内容。

清朝的道光帝，“天子抠门，举世无双”。个人生活方面，他带头过紧日子，他使用的只是普通的毛笔、砚台，每餐不过四样菜肴，除了龙袍外，衣服穿破了就打上补丁再穿。他将宫廷每年经费降到二十万两。事实上，偌大一个宫廷每年最少需要四十万两才能支应得开，宫廷生活艰难起来。

后来，在探讨新疆设防方案时，将军们提出的布防方案就是通不过。本来，将军们已经考虑到了道光帝的吝啬，准备上奏仅要一万八千名士兵镇守新疆，但道光帝一下子就给砍去了三分之二，只批准清军留守六千人。将军们愤然回击，提出专守新疆东部，西部自治，不予设防的方案。道光帝又大骂他们放弃新疆防守，指责其居心叵测。

      经过几年的争执，根据《清史稿》记载，最后决定于“各省绿营兵额内裁百分之二，岁省三十余万，以为回疆兵饷”，方案才得以通过。

此后，在鸦片战争中，道光帝急于妥协，也不能不说与吝啬的个性有关。总之，在讨论诸如海防、边务、黄河治理等问题时，大臣一提到拨款，道光皇帝立即面露不悦之色。

       道光皇帝崇尚节俭，一则是生性吝啬，视节俭为理想、乐趣；再则，是以此作为挽救财政危机的一种对策。

      那么，道光帝的“节俭”有助于解决国家的经济危机吗？尽管道光皇帝为国家节省了一些经费，却无助于经济危机的解决，财政状况也未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作为一国之君，不去大刀阔斧地开源兴利，而在一衣一饭上锱铢必较，这就不是节俭，而是舍本逐末的抠门儿、吝啬了。国家的财政，本就应着眼于国防，在国防上面小家子气，还指望有什么样的精兵强将呢？又还指望什么国富民强、长治久安呢？

于是，中国屈辱的历史从道光帝开始了。

前阵子到北京，了解到慈禧太后的奢侈。

慈禧是道光帝的媳妇，她的做派，与道光大相径庭。到慈禧当政的时候，御膳房每天为她准备各种各样的菜肴、点心。每日两顿正餐，照规定需上100碗不同的菜肴。另有两次“小吃”，至少也有20碗菜，平常总在40至50碗左右。慈禧曾乘火车去奉天，临时御膳房即占了4节车厢，其中1节车厢装着50座炉灶，每灶负责做两种菜，共用厨师100名，杂差不等。每餐备正菜100种、糕点水果糖食干果100种。用餐时，慈禧一个人坐着独享，有时命身边女官裕德龄等陪她同吃，裕德龄等也只能站着吃。这么多的菜，除了靠近的几种，其他的菜慈禧很少动。慈禧若爱上了较远的某一种，就吩咐侍膳的太监端到近前来。慈禧每餐尝过的菜至多不过三四品，剩下的待她用餐完毕，便一齐撤下。这些菜或当即扔掉，或由女官、宫女、高级太监等依次取食，其中十之八九还是完完整整的，像供祖先撤下来的祭菜一样。

其余如服饰、住所、出行等的奢侈不再赘述。

     据清王朝最后一任总管太监小德张回忆：慈禧当年一天的宫中费用大致是纹银四万两。这意味着清宫半月之费可购甲午海战时日方吉野级巡洋舰一艘；两月之费可购一超级主力舰；一年之费可装备一支居当时全球六七位的海军舰队。据康有为调查，宫中一切用费都是三七开，这是例规。即报销的十成之中，三成为实际费用，七成为层层分润。至于三成是否是真的花费，也不一定。如慈禧在颐和园赏王公大臣看戏，为防雨搭了个凉棚。这凉棚就报销了三十万两白银，三七开，实际花费是九万两。但一个凉棚无论如何奢华也是用不了九万两白银的。

最传为话柄的是，她于1888年挪用海军军费2000到3000万两白银重修颐和园，目的无非是为自己修一个消暑的处所。

慈禧太后的六十万寿庆典在公元1894年。据《皇太后六旬庆典》档案资料记载，费用主要来自二个方面：

(1)“部库提拨”：从“筹备饷需、边防经费两款”中提用一百万两，从铁路经费中挪用二百万两；

(2)“京外统筹”：即向京内外臣工摊派的银两。据档案记载，宗室王公、京内各衙门、各省督抚将军等文武官员共计报效银两二百九十八万余两。

这笔费用来源是《皇太后六旬庆典》档案中有据可查的银两，至于不见于账面的隐性费用还不知有多少。此外，慈禧索取的贡品，不可胜计，其价值更是无法估量。

当时清政府北部有沙俄的侵犯，南部沿海随时都可能被法国英国侵扰，而在渤海海域以及朝鲜半岛、辽东半岛则有日本水师的侵犯。

十月初十日，是慈禧六旬庆典的高潮。而这一天，日军攻占了辽南重镇大连。国土沦丧、重镇失守、民众惨遭屠戮的危殆时刻，慈禧却在宫中升殿受贺，大宴群臣，并接连赏戏三天。

光绪二十一年正月十三日（1895年2月7日），刘公岛陷落，北洋海军全军覆没。

母仪天下的慈禧，她的心中只有自己，从没为国计民生着想过，大清的国库，就是她私人的钱包，她高高在上，一手端着民众的血汗开怀狂饮，一手紧紧的攥着苍生枯黄的长辫，像耍猴人一样桎梏着他们的命运。钱就这样大肆铺张的花去了，国家就这样奄奄一息了。

道光节俭抠门，慈禧奢侈铺张，他们花钱的方式迥然有异，但结果差不多。究其原因，是钱没用到正途上去，如果道光在国防上提升综合军事能力，如果慈禧从牙缝里省出一丁点肉末，用于购置坚船利炮，“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  

国家也好，个人也好，钱，应该花在该花的地方，当用则不吝，所谓好钢安在刀刃上，这样才叫用之有道。

花钱确是一门艺术，不仅关系到一个人、一个家庭的悲欢离合，兴衰成败，还可从中透视一个时代的背影，发人深省，引人深思。

（作者系湖南宁乡玉潭中学高中部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