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壮丽的诗歌历史上,田园诗歌占有着非常突出的文学地位。从《诗经》到陶渊明诗歌,再到唐代的田园诗派,就是宋词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很多记述乡村风物的杰出作品,如辛弃疾的《西江月之夜行黄沙道中》、《清平乐之村居》、苏东坡的《浣溪沙之簌簌衣巾落枣花》等。这类描写自然风光、农村景物以及乡村生活的诗歌,诗境隽永优美,风格恬静淡雅,语言清丽洗练,千百年来为净化人们的心灵提供了丰富的精神来源。但是,随着经济化、城市化时代的到来,许多农村人都纷纷奔向城市,迫不及待地将生之养之的可爱乡村抛在了九霄云外,并试图彻底成为城市一员而与之划清界限;而那些生长在城市的新一代人,对乡村生活更是知之甚少,与其说有人也热爱乡村,倒不如说大多数是叶公好龙式的说辞而已。这些现象,在各类现代媒体的演绎中显而易见,从我们的现代诗歌中也可以窥见一斑。实际上,我们的田园诗歌精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渐行渐远了。
但是,在现代网络诗歌里,我却发现了几位真正热爱田园生活的诗人,王时光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许多描写乡村生活的诗歌总是洋溢着朴素的真情实感,为我们展现了依然美好的现代乡村。下面,让我撷取王时光先生比较有代表性的一组诗歌《写给我们的家园》,来与大家一起进行赏析吧。
写给我们的家园(组诗一)/王时光
一
夕阳在窗外沉没,那时/你的目光伸手可及/在淡红的空气中/我们种植自由的花草/在彼此默契里享受呼吸
二
以后的春天更加浪漫/我们在月光里/听到天使袖中的牧歌/我们的血液重新回归安逸
三
是谁为我们点燃篝火/那一缕淡金色的烟直伸云宵/是谁在清晨的村庄里漂过/用祝福换走了沉重的记忆/远处那座小山上正响着哀乐/我们甜甜的安睡中彼此走过自己
四
清脆的啼哭声从村庄传来/所有生灵都竖起耳朵/我们还在麦地里祈祷/原始的圣洁/开始了又一个花季/羊群欢乐的在草地上捉着迷藏
五
一匹健壮的白马/正在仰望苍穹里的太阳/“我喜欢活着好比每一天初生的你”/这白马天性的吃草/然后顺着山坡兴奋的走进海里
六
人类终于站在了良知的终点/懂得了祖先们从树上下来的艰辛/知道了上苍温柔的怜悯/但不要忘记啊/伤害的过程沉重的代价
七
可以忘却的尘封于昨天吧/不能忘却的任它燃成灰烬/用灰烬营养我们的土地/让我们的家园重新落生
我觉得,该组诗歌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点:
一是恬淡的生活状态触手可及。城市是繁华的,但是她的白天却是喧嚣不堪的,她的夜晚也是光怪陆离的,许多自然景物已经消失殆尽了:蔚蓝色的天空变成了灰暗,清新的空气被汽车尾气所污染,旭日和落阳埋没在了高楼的林立中,星星湮灭在明亮的灯光里……在这样的环境里,人们的自然视野是也就变得狭窄或空洞,浮躁的心绪又怎能获得片刻的宁静呢?与之相比,乡村的土地和天空却是平静的,甚至于她的空气,也是平静的。王时光先生的诗从“夕阳在窗外沉没”开始,到“我们种植自由的花草/在彼此默契里享受呼吸”、“听到天使袖中的牧歌/我们的血液重新回归安逸”,再到“是谁为我们点燃篝火/那一缕淡金色的烟直伸云宵”、“我们还在麦地里祈祷/原始的圣洁/开始了又一个花季”,从这样的诗句里,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恬淡的生活状态,那些平凡的乡村景物,在我们的阅读中,是那么的亲切和触手可及,一次又一次把我们带到更加广阔的想象空间里去了。
二是诚挚的热爱之情张弛有度。艾青在他的《我爱这土地》中最后这样写道: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王时光先生的这组诗歌,可以说对乡村的热爱之情也继承了这一传统并做到了张弛有度。该诗的前几节为我们展现了乡村的温馨安详和美妙,夕阳、牧歌、篝火、麦地、羊群以及自由自在吃草的马儿,多么生动活泼的场景呀!但是,最后两个小节却笔锋急转,把我们从这些温馨、活泼的场景之中带到了一种忧郁的情愫之中,逼迫着你不得不进行深深的思考。不管是快乐,还是忧郁,说到底都是对乡村的热爱,通过这种强烈的对比,使得这组诗歌感情更加丰富和饱满,留给我们的感慨在重重矛盾之中获得了另一种理性的升华。
三是深沉的忧思胸怀跃然其间。尽管时代在发展和进步,乡村相比起城市来说还是非常清苦的,她们也是最脆弱和最易受到伤害的。有多少诗人真正关心我们的乡村并用诗歌来记述自己的深沉忧思呢?这组诗的最后两节这样写道:“人类终于站在了良知的终点/懂得了祖先们从树上下来的艰辛/知道了上苍温柔的怜悯/但不要忘记啊/伤害的过程/沉重的代价”、“可以忘却的尘封于昨天吧/不能忘却的任它燃成灰烬/用灰烬营养我们的土地/让我们的家园重新落生”。这样的忧思是幽远和令人心绪不堪的:短短的几句话,从追溯人类的诞生一直到目前的乡村现实状态,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一种隐喻的悲凉气息,但是在这种悲凉的气息之中,我感到更多的还是祈愿和祝福,还是一种不舍不弃的赤子情怀。我想,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农村的人们,一定会慢慢忘却这个时代曾经给予他们的那些无缘无故的伤害,因为他们都是那么的善良和淳朴!但是,我们会真的忘却吗?历史会真的忘却吗?
如果可以,我也想劝一劝我们的现代诗人们,应该把我们的创作触角伸的更远一些,把我们的创作思想开得更宽一些。因为在这个人心浮躁的时代,乡村田园的那种宁静与淡泊必将带给我们更多的人生感悟。只有了解了占我们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农村和农民,我们的诗歌创作才会更加丰富和多彩,我们新的田园诗歌才会具有更加鲜明的时代特征。我盼望着一股股新的田园之风,能够为我们的诗歌创作带来些许清凉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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