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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森:母亲是山地的一株垂柳
    • 作者:曹森 更新时间:2019-04-16 08:01:56 来源:原创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2327

    垂柳是城市的风景,母亲却长在山地。

    垂柳是简洁而明快的,母亲也是。尽管岁月的风霜消蚀着母亲原本姿丽的容颜。

    母亲随父亲迁徙了许多个地方,最后定居在矿区,谢世于还算体面的自家院落。最终,安息在高高的山地。

    塞外的晚秋,百草枯黄,唯有垂柳青幽幽地绿着.她没有可食的果实,但千手千眼营造出一片绿荫,冬天,遮掩着风雪。她该是佛。

    母亲的美丽,不仅仅是俊俏的景致。

    不能因为我岁届天命母亲就可以离去,母亲还不足古稀,小弟还不过而立。如果这一切尚可承受,我心中的最痛有谁可知?

    母亲的病经年添月,延渡半生,一次次劫后复生,她便展开自己的臂腕劳作着生活。父亲辞世太早,还不满五十岁。母亲看着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有泪不在脸上流,每日清晨 ,柴门依立,燃起袅袅炊烟,浮思着不甘恒定的日子。

    我是母亲身旁最高的一棵草,承接着她的脉息和雨露,也紧握着她的手臂。山地风大,我们都惯了,反而腰板愈发地硬朗。为了父亲的冤屈有一个公正的结论我舍得其所,一介书生的不遗余力感动了清风正德的时任县令,至今我不会忘怀那位恩人的清明之举。父亲落实政策,我们母子四口被恢复城市户口,母亲得到每月五、六十元的生活补助。山地的垂柳和金色的霞光开始一起抚摸着岁月。

    贫民家庭就是这样地容易满足,有了三顿饱饭不再端着簸箕年关去借粮;有了属于自己的三间屋舍而不再寄人篱下受人睨眼。父亲生前的借债已清,最小的弟弟结婚生子。                      

    天朗气清心道舒畅使母亲精神了许多,年轻了许多,使得她更加珍爱生命,对我们也格外地福荫。人之外,花草家禽亦是。她不懂什么生物链,什么自然保护,只晓得人与人人与万物应和和美美地共生共存。毛毛、欢欢、虎子,是偎依在她身旁的三条狗,虎子已十四岁,欢欢也三代同堂。鸡、猫、鹦鹉,还有鸽子,济济一堂,母亲是生灵堂主。    

    母亲的恩德是没有页码的书,因此我无法用墨无从着笔。在她的生前,我只短短写过几行:“儿时爬上土炕,她拉两只厚厚的棉垫给我。如今远离,她笨拙的书信最多。苍苍白发中根根都记载着操持岁月的艰辛,条条皱纹里到处都潜藏着思念儿子的泪波”(《小岛》)。母亲辞世后,我的脑子竟被苦痛的情绪压成一张白纸,两个春秋轮回,却想不出一字予她。

    我倏然顿悟到:世间为何有无字碑——无论君王还是百姓,话到极时便穷无。

    我明明知道人生谁都有最无奈的一幕,却偏偏思解不开,心痛于今,以至永远。这使我无由地奇怪地想到虎子们。高龄的虎子在母亲病重的时候,十分乖悄地守在母亲床前。以往,母亲吃饭时它总会扒在炕沿边,欢欢、毛毛都一样,母亲会先给这些家伙们充充饥,自己才能端起饭碗。日子久了,家里的小孩们都懂得了母亲的心思,也就常常代劳。虎子之所以活到那么大岁数,不能说与大家的怜爱大家庭的习风无关。虎子从不吃别人家的东西,包括这个院落之外的任何食物,宁可挨饿。它的这份自重自爱也就躲过了“非典”之类、“病鼠”之类的侵害。同时,虎子还教会了我们如何忠实、回报,怎样相互理解。只要是我们家里的人,无论与你多久没见面,换了何样的服装,它依然能够识别出来,然后从街门将你引入家门,躺在你的身边,待主人们寒暄过一阵之后,它便摇起了尾巴,翻上两个滚,让你为其挠痒,亲热一番。临别的时候,又会把我们领出村外,趟过沙河,送上汽车,跑上一段路。若看不到你打开车窗和它摆手,它会没命地追着。

    母亲病重之前,虎子也病了,亦不知冥冥之中有什么说法,它竟然食水都不想进,只是卧在母亲床前发愣 ,用什么药也不见效,不几日,便垂头而去。死的时候,没让母亲见,悄悄躲在院里一角。

    全家老小都为虎子的离去伤心伤肝,以至于房前左右的邻居,小二一家就曾为它买了好多的药,因为它不但成了母亲及弟妹们三个院落的“家院”,还兼职着小二他们猪场的保卫。都说如此年纪的虎子肚子里有了值钱的“狗宝”,但母亲和小孩子们谁都不让动它一丝毫毛,大家庄重地将它葬在山地。

    虎子聪明之极,它预感到了什么,它不想承受更大的痛苦。在它死后一个月,母亲便去了,又一个月,欢欢也无疾而终。

    说母亲是山地的一株垂柳,把母亲与虎子们放在一篇文字里去写,不知九泉之下的母亲是否明白儿子的心思。其实最不能饶恕自己罪错的,该是母亲临终时的前一个早晨。母亲用她一贯和善的口吻与我商量:你能不能多在一天?我依然以一大堆理由匆匆回到了煤矿。就这样,仅隔一日,便永远失去了我的至尊至爱。

    我不如虎子,它承受不了母亲要走的痛苦,可以先行一步,去衔西天一团云絮为母亲做帐;更比不了欢欢,它不忍母亲走得太远,便勇敢地去山地的垂柳旁看家护院,去回报母亲厚沉的恩泽。

    如果说,我和我的姊弟们还有一些略感心慰的话,我们依然如她在时一样,二十多口的人家可以聚在一起说话就餐,从来不讲谁高谁低,谁多谁少。

    垂柳下的草,一样旺。



    曹森,男,1953年9月生于河北省张家口市蔚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煤矿作协理事,河北作协及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作品以散文、报告文学为主,著有散文集《瘦石集》、《情撼蔚州》,中、长篇小说《临界》、《病房》等。《小岛》、《回家》、《母亲是山地的一株垂柳》、《家乡暖泉如周庄》、《骡子哥们儿下井去》等篇什产生广泛影响。作品入选22种文集,有的进入中、高等教辅读物,多次获奖;荣获“首届全国煤炭系统‘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等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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