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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梁:国产电视剧文化价值刍议
    • 作者:陈梁 更新时间:2010-06-08 05:43:07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2660

     

      2009年国内电视剧生产总量达到11460集,在全国1974个电视频道中,播放电视剧的频道占到1764个,占总数的89.4%;电视剧的广告收入普遍已占全国各级电视台广告总收入的50%以上,成为大多数电视台举足轻重的收入来源。

      如此庞大的制作、播出量之下,却呈现出:一是每年生产的电视剧约有50%无缘与观众见面,二是电视台采购编播人员频呼“无剧可买”、“无剧可播”,三是每年盘点的“好剧”多不过十部,中不溜的、不达标的倒是一大堆——于是大多数国产电视剧即沦为可播可不播或者边看边责怪的境地。

      这么多的中国大陆产电视剧,怎么就没有或少有《阿信》《东京爱情故事》《大长今》《反恐24小时》般的传播效应与轰动效应呢?如何推动我国从电视剧大国向电视剧强国转变?如何让国产剧像日剧、韩剧、美剧一样有更大影响力?比起别人的优秀作品,我们的国产剧固然存在着情节差、表演假、对话幼稚、镜头穿帮、错字连篇等诸多不足,但内在文化价值的欠缺却是最为致命的一条。

      文化价值的核心基础

      当我们提起好莱坞,一般不会以它表示一个地理位置,而是想到影视剧、文化产业、文化地标,乃至意识形态。这说明好莱坞类型的影视剧确乎是有着自己的内在文化价值:美国精神、冒险、勇气、浪漫、公平与正义……西部牛仔、都市英雄、平民领袖……不一而足;提到欧洲,会想到“艺术电影”的标签;提到日本,会想到黑泽明电影、富士台电视剧;提到韩国,立刻会感觉到袭来的阵阵“韩流”……但提起国产剧,却是面目模糊,其中普遍存在的弊端就在于缺乏核心价值,没有文化之魂,不见思想根基,唤不起中国人的美好情感、美好梦想和奋斗理念。

      电视剧要“好看”,但仅有好看仍是不够的,它还得“耐看”,不然对不起电视产生的那么大影响力、那么长的播出时段和观众付出的那么多的观看时间。今天有人烟处就有看电视剧的,当然电视剧本身尚未取得“唐诗宋词”一般的定论,还处在风起云涌、大浪淘沙的过程当中,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寄希望于电视剧增加文化含量、扎实价值根基。

      试看当下大量生产、销售、占据荧屏的几种电视剧类型:宫廷戏、辫子戏,玩味权谋、心理阴暗、勾心斗角、欺上瞒下,皇帝圣明、臣罪当诛,君臣父子动辄下跪,跪天跪地跪上跪恩……搞得现实社会中也不断上演民众跪法官、民工跪老板、大学生甚至在公开播放的电视情感节目里下跪求情的闹剧,我们立志扬节的教育哪里去了呢?庸俗电视剧恐怕难辞其咎吧?再看家庭戏、情感戏,情感破碎分离,人物歇斯底里,动不动“你等着瞧”、“你不得好死”;年代剧,传奇变离奇,脱离历史大背景,情节人物犹如天方夜谭;当代剧、偶像剧,镜头流连于别墅、咖啡厅、教堂、婚纱、豪车上,剧中男男女女都过着“非人”的生活;谍战剧,巧合多智慧少;军旅剧竟以痞为荣……普通中国人的正常生活在哪里?他们通向未来的理想、奋斗在哪里?他们据以走来的历史根据在哪里?无须高深理论,从普通观众易于理解、接受的角度看,我们电视剧的创作生产至少该对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精神风貌、价值取向等等有所体现。

      中国“入世”保护期转眼间过去之后,各种精神文化产品、思潮蜂拥而入,加之我们正处于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旧的多在消亡,新的尚在建立,重构我们的社会核心文化、精神基础成为一个复杂、艰巨、紧迫的任务,作为当今数字技术、电子技术时代影响最为广泛的大宗文化娱乐产品,电视剧在确立、彰显和弘扬主流价值观上,具有独特作用,不可等闲视之。

      文化价值的体现表达

      我们的电视剧人物在荧屏上的吵闹分贝高8倍,动辄拔拳相向、摔盆砸碗、杯水泼面,口口声声“我恨你”,无论好人坏人都把“国骂”挂在嘴边、人物相互关系扭曲纠结……电视机不同于私下阅读、观看的文字、图片、网页,而是每家每户客厅里甚至卧室里的“成员”。它如家人、亲友一样每天陪伴着观众,它完全是一个深入观众日常生活的“家庭媒体”,那它应该有什么样的作用和表现呢?

      所谓“耳濡目染”用在电视剧的作用上是再合适不过。因此——电视剧应该成为青少年从中学习的榜样和伙伴。

      “平时不准看电视”已成为父母对孩子的普遍要求,即便开恩让孩子看电视,最多也止于“看看新闻”(对高考“时事政治”有用),电视剧基本不在被允许观看之列。换言之,在为人父母者眼中,电视剧不过是耽误时间、影响学习、毫无营养的速食品、泡沫乃至垃圾。其实电视剧这样可悲可叹的,问题在于我们目前电视剧生产的价值导向完全体现在市场、价格、收视率上,几乎无暇顾及全面、长远、科学的价值体现,从业人员从思想深处考虑的只有制作成本、演员报酬、拍摄周期、卖哪几家台、上星不上星、多大的“盘子”、如何应付审查这些东西。说我们主动放弃用电视剧这一影响力最大的工具去影响青少年并不为过。电视剧的生产、创作者应该带着勇气、责任心和奉献精神去面对他们、帮助他们,在荧屏上为他们塑造出真实可信、活泼可亲的榜样与伙伴,抚慰孤独的小心灵,培育良好的学习、生活习惯。当然这并不是说让大家一股脑儿都去拍儿童剧,而是强调心中要有青少年观众,这样才下笔慎重。

      好莱坞经常把美国式的爱国主义、英雄主义巧妙地融合在他们的影视作品中,那么我们的电视剧中能不能多一点打动人心的、而不是灌输说教的“爱国爱家爱社区”呢?电视剧所展现、示范的与人相处之道,与邻里、与家人、与同事、与自己如何相处,遇事如何反应,如何处理、解决问题,应该多一点智慧,多一点孝道、恕道、仁道,少一点偷奸耍滑、巧取豪夺、小聪明、走捷径,在市场经济、大众消费时代坚守内心的淳朴与宁静,多一些引人向上的精神追求,这些不过是起码的要求,更高一点的要求是—— 电视剧应该反映社会现实,推动时代进步。

      大众传媒的内容构成一定要对社会、公众起到信息沟通、经验分享、问题分析、危险警示、正义彰显、前途展望等积极作用,电视剧也不例外。1979年7月1日,上海电视台播放了电视报道剧《永不凋谢的红花》,歌颂张志新烈士,编剧黄允只用三天时间就写出了这部撼动人心的剧本。电视剧犹如当时红极一时的报告文学,部分担当了新闻传播的重任。1980年初,《走进暴风雨》《女记者的画外音》等 “改革题材”电视剧激起社会强烈反响,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电视剧《新闻启示录》的《新星》更是轰动全国,特别受到关注中国改革走向、关心中国知识分子命运和关注中国“三农”问题的广大观众、专家、业界人士的好评。现如今消费主义、娱乐化大潮席卷而至,不仅很少见到直接推动中国改革开放的好作品,就连《渴望》《穷街》《孽债》《上海一家人》这样直面现实的作品都日渐稀少。“生活是创作之源”,巨变中的中国现实生活该有多少题材、人物、故事供我们电视剧创作、表现之用啊。

      可惜出现在荧屏上的现实题材佳作确实不多,以至于中央电视台第一套节目黄金时间所播现实剧多为农村轻喜剧题材(但中国农村究竟是喜多忧多?),破天荒播一部当代青春题材剧也引起热议(衣食无忧的青年情感纠葛哪有在现实社会的生存命题更加重要?),以至于我们“走出去”到国外办电视周竟然很难选出表现当代中国人精神风貌的剧作,在中国电视高速发展30年之后还是只能用纪录片、风光旅游片做“外宣”主角。

      现实题材佳作欠缺,恐怕与我们的电视剧创作生产队伍脱离人民大众、脱离时代精神的倾向有关。他们不知道人民大众所思所想,只埋头盘算自己拍片挣钱那点小九九;他们不注重与时俱进地学习党的方针政策、钻研学术理论、观察体味社会变迁,仅仅依据自己一点可怜的老经验去揣摩观众心理,做点自以为“好看”、取巧的远离现实(或伪现实)之作。中国的电视剧理当担负起表现民生生活、反映时代进程、打造国家形象的重任。当然,电视剧应该多样式表现生活的丰富多彩。

      尽管我们已经是电视剧生产、播出大国,但如同我们是轻工业品“制造大国”一样,还仅仅是低水平的量产大国,而不是设计大国、创造大国、品牌大国,电视剧还形不成自己的编、导、演及作品风格品牌,甚至基本类型都不完备。

      事实上,电视剧行业还是品种单一、跟风严重、原创缺乏的手工作坊式作业、个体式劳动,尤其是在编剧问题上,国外制作公司大多将电视剧看成一个流水线生产的产品,由一个编剧群来设计情节、编写分场,分集撰稿、专人统稿,甚至有专业设计悬念、埋置“包袱”、提供幽默对白的编剧,比如《反恐24小时》据说用了16位编剧、10位导演、6位执行制片,而国内编剧则严重缺乏合作经验及协作精神,基本没有协同作战、流水线生产一说,稍沾名利就内耗不休——如此局面之下,国产剧何时才可担当起中国文化传承、价值传播之大任。

      目标在前,重任在肩,时代需要我们共同努力,担负崇高使命,强化社会责任,多出精品力作,增强民族凝聚力和自信心,自觉保持理想主义情怀、坚持正确文化价值追求——在电视剧这一精神文化产品的生产、流通、消费领域,同是挣钱,也有境界高低之分;同为表现现实,也有简单呈现、迎合观众和主旨高远、立足引领之别;即使同为通俗、娱乐、高收视的剧,但有没有思想、理想、创想蕴含其间,将决定它是喧嚣热闹一时还是经得起时间考验而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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