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走过三月的河流
我走过三月的河流,
黄昏压低的炊烟已经散尽,
飘在右边的月亮如钩,
像那只入林的鸟掠过的心事。
遍地的油菜花开了,
开在风的杯子里。
而含苞欲放的都是些孩子,
他们站在杯子的边缘
向河流眺望。
此时,平原是坦然的,
只有河流心怀不轨,
它隐藏了鱼的千军万马
和虾们奔跑的蹄子,
致使我无法听见
今夜大地惊天的躁动。
● 那场大雪
那场被舞台囤积的大雪
铺张着太多的白和漂亮的深刻。
这是音乐剧悲伤的间隙,
树林拉倒了黄昏的五线谱,
鸟作为最后的歌手,正在收拢
多情而妖娆的咏叹调。
你站在一角,开始一个人的巡逻。
你是最悲情的配角,
你的忧伤,从阳光的翅膀上
跌落到那些白中,呈现铺天盖地。
温度前呼后拥地下降,
甜言蜜语束手就擒,
那些潮湿的梦,只有花开,
才可能风姿绰约。
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流,
每一次演出,都是一次定向的陷入,
每一次演出,你都把寂寞
安装在零度以下。
● 夜背叛了它仅有的黑
黄昏刚刚走远,
你就邀请夜一起坐到窗前。
你给夜摆上一只酒杯,
当然,也不会忘记自己的,
开始讨论过去、现在和未来,
以及先前得宠的那片蓝天,
它们让你的目光变得
越来越短浅。
随意披挂的巨大的黑,
在浩荡里,隐藏大地
落日之后的羁绊,
只有鸟,偶尔的鸣叫,
暴露它密不透风的图谋。
你毫不在乎,你先干为敬,
夜不善饮,你就乐于助人,
你决心让夜更像夜。
你们一杯接着一杯,
倒入时间,并喝下时间。
夜背叛了它仅有的黑,
它给你看了血脉偾张的黑,
也给你看了灿烂的白。
● 敌人
我把枪口对准脆弱的纸,
我的射击着重于发泄。
我确定只需一朵玫瑰和一杯开水,
阳光,在清晨和黄昏,
每天分割我两次。
在白天,我是正常的。
在夜晚,我也是正常的。
除了沉睡,有时我会做梦,
我会纸醉金迷。
为此,纸和金
成为我自然的敌人。
朝敌人射击,享有天然的
正义性和正当性。
但我不射击金,
我只射击纸。
生存是一双眼睛,
它选择有时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不能怪谁。我的射击
不具有洞穿性,
关键是,谁也不能
窥视纸背的奥秘。
● 泪
我写下“泪”,
就像写下了你的哭声。
少女时代,一直
是你闪烁其词的原因。
南方,是开放之地。
但你既开了,又放了,
却没获得你想得到的——
除了伤痛和皱纹。
你把自己交给很多个男人,
只为得到另外一个男人。
你没学过因果论,不知道
错误的过程,
必将导致错误的结果。
你说,你哭得太多,
现在,已没了泪。
是的,你再多的泪,
也扳不回处女膜的背影。
你讲得平淡无奇,
我听得平淡无奇。
在尘世,我们
看清了泪的太多种形式,
因而,我们对泪
总是无动于衷,
只有面对流血不流泪,
才表露出
完整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