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都不愿与一株老垂柳相认
她一直低着头
数她的孩子
一直搞不清楚溜走了多少,挤进来多少
搞不清楚怎么一会穿衣服,一会长羽毛
一会无头无尾,一会又许多只手和脚
她拎起我的脖子
抻抻我的小细腿,摸摸我的头
又啵了我一下
将我挂到第七个橱窗口
◎大年三十的,月亮
一个女人从远方赶来
走山路,走荒郊
避开所有人
虽然她知道就是走在人群中
也不会被人看到
她来到了我的房门前
她躬着腰。只是站在门外
并不打算进来
直到我
认出她身后的,月光
我认出她来
◎向上行驶
明亮,长在额头上
是地上唯一可以救赎的词语
走出黑洞洞的门
起身的时候
想不起来什么可以迟疑
总是要等四路车,每个路口,每条街上
它会驮来海
在这个麻雀大小的城市里,我坚持这样认为
有那么多人同路:上来,上来,上来
这只鼓鼓囊囊的箱子
一站一站拉下去。一些人在云边停住
一些人走进更轻的房子里
一些人消失在海面上
我一直想着光洁的额头
这最初始的印象——
玻璃,车轮,树枝,楼脊,远远的山丘
一抓一大把
一抓一大把
什么呢
我伸着一双,透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