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酒，经卷

浓重的夜总是蹲守在家门口，陪伴的也总是那条灰不噜吐的小巴狗。

尽管脚步轻飘，甚至轻柔，但还是惊动了她。

她扑上来，又是抱又是咬的，从不嫌弃我喝大酒。

我打着饱嗝，拍拍肚子，对她说：老子这里喝的不光是酒，还有满腹锦绣。

锦绣？来自哪儿呢？酒味浓烈，玉手直扇呼鼻息。

来自哪儿呢？来自哪儿呢？来自释迦寺的藏经楼，只是我还没悟透。

耳畔禅音阵阵。像大运河的水，永不停流，却泊着一叶舟。

厨房的水池上，水龙头不再滴答，怕是被谁封了口。时间啊，你有一双操纵阴谋的手。

望着躺在地上的搓衣板，我在给自己找一个喝大酒的理由：

死了二舅。

死了二舅？

二十年前，你二舅就已作古，尸骨早已化作泥土，融入了天长地久。

陪葬的是那条他视若命根的病死了的老牛。

二、鹅鸣，风清

夜色挤进了我的眼里，翻动着一页页的月色。

那么，谁来登记造册？

一只骆氏大白鹅绕着我：哦，哦，哦。

还是那么高大，巍峨。

没被潜规则，还活着？

身在真实，念在虚空。鹅鸣，风清。

汴水，不停地闪烁，淡了咸涩。隋堤，有萤火虫飘忽不定，从脚边流过。

三、前世，今生

若不是历尽沧桑，哪来的云淡风轻？若不是山重水复，哪来的柳暗花明？

浮生若梦，欢喜或是伶仃。胸蕴厚重，一层层结着峥嵘。即便是传承。即便是传颂。

更多的，是垂青。

你可曾想起了那最初的命名？

或许有攀升的可能。或许遇见了你的前世我的今生。

古汴之水，映着隋朝飘来的灯，漾着曲里拐弯的生命。我听得懂鱼儿唼喋之声。

瑟缩的风，从田野里吹来。星子跌落，柳影婆娑。

穿过冰冷的夜，持一丝丝温暖抵达黎明。

一阵汪汪犬吠。惊起的是汪汪的眼睛。

四、此岸，彼岸

数九寒天。诺言已冻成了书签，而你还在彼岸。

水之澄澈，天之幽蓝。柔软，以及超然。

而我的根，早在五十五年前的那个春天，就扎进了古汴之畔。

一支曲子，听着听着就流泪了；

一方心事，想着想着就沉醉了。

炉中煮酒夜渐残，明月不杯见雪欢。

窗外泛白，我将我的驴脸高悬。坐拥天空的鸽子，一脸茫然。红红的，性情陡变。

一阵河风吹来，我的目光满地翻滚。有的已在大运河上扬帆。

王亦标，1964年3月生，安徽泗县人，安徽师范大学毕业，安徽省作协会员，泗县文联主席。长期从事散文诗创作，作品散见《散文诗》《散文诗世界》《诗潮》等国内报刊网站，著有散文诗集《温暖》《王亦标散文诗选》《血脉里，涌动着大运河的蓝》等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