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10月,对于许多教师来说,无疑是个灰色的月份。在一个月之内,连续发生三起弑师事件,杀人者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从农村到城市,从地方到首都,无一例外,都高高举起了的大刀,向老师砍去,刀光闪过,血肉横飞……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最后一个惨案竟然发生在中国法律的最高学府——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系的大四学生,也选择用屠刀来解决问题。10月4日晚,山西朔州二中高一(16)班才华横溢,曾考中两所学校的研究生,创作发表了20余部小说和剧本的班主任郝旭东,在课堂上被学生李明所杀;浙江丽水市缙云县盘溪中学31岁女教师潘伟仙于10月21日在家访路上被学生丁某掐死抛尸荒野;10月28日晚,中国政法大学程春明教授在课堂上被学生砍断颈动脉、颈椎,由于失血过多经抢救无效死亡,10月连发的三起弑师案着实骇人听闻。
此后不久的11月20日,湖南澧县37岁的老师曾庆岩又被学校已开除的一名初中生用匕首刺死。曾庆岩并没有教过该学生,该学生杀师的动机仅仅是因为曾庆岩2年前说了一句“冒犯”他的话。在民间语境中,老师成为了继官员之后的另一个“高危职业”。
这一连串的弑师事件让人不由发出一连串的疑惑:我们的学生怎么了?我们的老师怎么了?我们的教育怎么了?我们的国家怎么了?为什么原本启人心智、丰富灵魂的教育,却培养出一个个杀人魔王?为什么善行结不出善果,还要结出恶果?甚至于要以鲜血来偿还,以生命为代价?
疑惑之后再冷静思考,我们觉得当前教育和受教育的人身上出了一些问题,尤其两点非常可怕,值得我们注意:
生命敬畏的缺失
被爱因斯坦称为20世纪最伟大的人物之一的法国人阿尔贝特。史怀泽,创立了“敬畏生命”的伦理学。他认为,敬畏生命,生命的休戚与共,是世界上的大事。“善是保存和促进生命,恶是阻碍和毁灭生命。”如果我们摆脱自己的偏见,抛弃我们对其他生命的疏远性,与我们周围的生命休戚与共,那么我们就是道德的。只有这样,我们才是真正的人。
尊重对生命,善待生命,是当今人类社会最起码的道德底线 无论我们是否相信人一开始都是善良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善”绝对是这个社会所需要的,而对生命的敬畏则是善的最基本要求,也是其他“善行”得以发展的根基。
而老师频频死于学生刀下,不仅打破了传统意义上的师生尊卑关系,同时也说明师生关系出现了紧张,失衡,甚至对立的情况,更体现了相当一部分学生对生命敬畏意识的淡泊。不断出现的校园冷血、残忍的暴力现象的背后,除反映了学生的心理不健康和社会适应不良外,折射的是学生生命意识的淡薄和学校、家庭、社会对学生进行生命教育的缺失。
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下,教育功利化思潮的泛滥导致育人功能的萎缩。教育主管部门为了出政绩,往往要求学校、老师出成绩。面对竞争压力,老师为了提高教学质量,于是就对学生提出严格的要求,对学生的行为严加管束,扼杀学生的天性、剥夺学生的自由,加班加点对学生进行很多无用知识的重复灌输,从而使得老师和学生不仅关系紧张,而且内心还存在着对抗和仇恨。正如内尔·诺丁斯在《学会关心》里所说:“有些人真诚地关心知识……但精神贫乏,对任何人或事物都漠然视之,在漫无目的的人生里没有关心,也没有信仰。”的确,我们的教育从来都是关心已有的知识和概念,教师关心学生的分数排名,对于学生所关心的这个世界以及世界上的人、动物,我们却并没有充分的关注,没有让他们学会关心身边的人,关心这个维系着我们生命的世界。
当前社会生命敬畏意识的缺失对学校的影响也是不可低估的。尤其是校园社会化倾向日益加剧的今天,一些社会上的冷血、残忍、打斗、拼杀等意识和行径浸染着我们的校园。 不是么,充满暴力和色情内容的网吧和游戏厅不是包围着学校吗?我们周边不时充斥着对动物、对人命无所谓的新闻吗?为了满足残忍的心理快乐,人可以用各种办法折磨小猫小狗;为了一句话,一个所谓的面子,人与人之间可以拳脚相加,刀刃相见,夺人性命;为了100块钱, 医院可以将重病病人弃之不管;为了高额的经济利润,不少不法食品和药品厂家视人命关天为儿戏,视《产品质量法》为虚设,大量生产对人体有害的伪劣食品、药品;为了暴富后继续暴利,有些黑心矿主把《国家安全生产法》当废纸,一次就残害了一两百条人命,一两百人死亡的矿难,在有的人眼中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当我们的社会对人的生命都不存一丝敬畏之心时,更何况心智不成熟,法律意识淡泊的学生呢?
我们虽然不能说学生对生命敬畏的缺失和当前的社会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但在一个对人的生命都不尊重、不敬畏的社会长大的人,又怎么能不受其影响,怎么不变得越来越冷漠和残酷呢?由此看来,不只是个人病了,整个社会也病了
印度伟大诗人泰戈尔曾说过:“教育的目的是应当向人类传送生命的气息。 ”20世纪伟大的德国哲学家、医生史怀泽在他的著名论著《敬畏生命》一书里曾写道,“人越是敬畏自然的生命,也就越敬畏精神生命”。他还说:“人连对动物、植物的生命都要敬畏,难道能不敬畏人的生命吗?”由此可见:一个从小就不懂得敬畏生命的人,他长大后也就不会敬畏人的生命。正基于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上述杀死老师的凶手为何对老师的生命如此的漠视,那是他们从小就没有受到过“珍爱生命”的教育。学生对老师下手已无所顾忌,这是非常危险的!生命都被冷漠,我们哪里还有安全可言?生命都被冷漠,我们哪里去享受和谐发展?世界是人与所有生命的世界,而人的行为又直接影响着这个世界。人需要的是对生命的博爱,就像植物需要阳光雨露一样。如果一个人只知道“恨”,那他心里装的就只有“自私”和“狭隘”了。对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抱珍惜和尊重的态度,我们在人格上才能获得全面发展。让我们记住伟大的文学家冰心老人曾说过的话:“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在弑师事件的背后,是生命教育的缺失!还有频频发生的校园自杀事件,也是生命教育的缺失!
爱的教育的失败
今天,青少年中弑师的一系列问题,大多由于缺乏爱,缺乏关心,缺乏真诚和热情的引导而导致的。有人发现,问题家庭容易产生问题少年,那么,同样的,缺乏爱的教育方式也容易造成孩子诸多方面的问题,心理的、道德的、学业的等等。无论是学校的老师、家长,还是社会生活中的人们,对青少年的教育要更多地给以爱心。伤人自尊的言行、粗暴的教育方式、不和谐的环境和生活氛围,都容易使学生们产生情绪的波动,甚至心理上的叛逆,对抗等问题。我们常在一些报道中看到,有学生出现心理方面的问题,究其原因,很多是因为和家长、老师缺少沟通,心中的问题无人指导或者是颐指气使、耳提面命的“指导”而致。很多情况下,我们一些大人,包括老师和家长,都只关注学生的学习和分数,而不在意他们心理的成长。当心理和学业问题出现了,又简单粗暴,拳脚相加。其实,在青少年的成长过程中,的确需要好的知识教育和能力培养,但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对他们的关心、真诚的交流和沟通,升华一点,那就是发自内心的对他们的爱。
李明杀死郝旭东老师后。警方在他的书包里找到了两把弹簧刀和一把砍刀,还他的宿舍里留下的一页三百余字的“死亡笔记”。
这是写在一张活页纸上的寥寥300余字的日记,日期是2008年9月18日,最上面写着“死亡笔记”4个字。日记中这个16岁的学生称:“我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我活着像一个死人,世界是黑暗的,我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细胞’。”在日记中,李明发泄着对初中时教他的两位老师的不满,声称“做鬼”也要杀他,称 “我就是个坏学生,还坏到家了……我恨老师,更恨学校、社会……我要发泄,我要复仇,我要杀老师”。李明还写道:“不光是老师,父母也不尊重我,同学也是,他们歧视我……我也不会去尊重他们,我的心灵渐渐扭曲。我采用了这种最极(端)的方法。我不会去后悔,从我这个想法一出,我就知道了我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一条通向死亡的道路,我希望我用这种方式可以唤醒人们对学生的态度,认识到老师的混蛋,让教育业可以改变。”
这是多么惊心触目的内心独白啊。它让人感到当前爱的教育是多么的苍白和失败。
爱是人类的永恒话题,是人类最基本的情感,而在教育中,爱更是教育的灵魂和生命。对孩子进行爱的教育,是教育的关键,也是教育的基本要求。爱需要教育,教育也需要爱。
爱作为人类特有的情感,在人的心理上能产生一种巨大的内动力。新型师生关系更进一步要求教师真诚地热爱学生,并通过对学生尊重和负责任来体现这种爱,这正如前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说过的:“爱的教育应当是整个德育的主旋律。”因此,在教育活动中,爱应是最重要的理性行为。
爱的教育行为和所有教育行为一样具有“有恒性”和“科学性”。受学生喜爱的教师,没有一位不是以他们的顽强毅力和富有耐性的努力取得成功的。面对素质参差不齐的学生,没有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有永不言败的信心,没有理论指导的实践,要想转化好一个学生是不可能的。我们常常热情地与学生长谈一次,而更多的时间对他们不闻不问;我们总是希望学生成绩优异、不断进步,而对他们的心理、他们的痛痒一无所知。师生之间建立良好、和谐的新型关系,已成为时代的需要和教育发展的必然,以“有情、有意、有恒”的爱的教育是达成此目的的重要途径。
只有充满了理性思考的爱的教育行为打动了学生的心弦,学生高尚的思想品德和良好的道德情操的培养过程才会化无形为有形,化抽象为具体。
关于爱的力量,我们从一些报道中、从故事中都读到过,我们也懂得爱的重要性。但是,关键要怎样在教育中融入爱,让青少年在成长过程中感受到人们的爱,并懂得去爱,这是很重要的。只有学生们心中拥有了爱,很多问题才可能在爱的暖流里溶解。
总之,生命敬畏缺失和爱的教育失败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我们教育工作者在对青少年学生加强有效的生命教育和爱的教育外,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对学生进行感恩教育和普法教育,使其在人格上获得健全发展,养成尊重、爱护、敬畏生命的意识,对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抱珍惜、尊重和关爱的态度,让生命的悲剧不再重演,是迫在眉睫的教育内容和重要课题,对此,我们教育工作者以及全社会都责无旁贷,也别无选择!此外,在现状没有得到很好的改变之前,教师也要学会保护自己,教育学生要讲究方法,及时化解师生的矛盾,不要眼中只盯着“成绩”二字,忽略了对学生的教育要遵循“先成人,后成材’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