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乡情结。
虽然我长这么大,从没有长时间离开故乡独自生活过,但是在我的眼里,故乡永远是心灵的港湾,是萦绕在心里的一首不老的歌谣。
正如段先生在《故乡的情怀》一文中所说:我眷恋着故乡的一切,正如水中的鱼儿眷恋着它的一方池塘,正如那刚出壳的雏鸡眷恋着它的母亲,正如桎梏中孕育着美丽的蝶蛹眷恋着它的一片绿的世界。
读段先生的文章,他的乡情、乡恋无处不在,或落落大方地在文章里出现,或隐喻的在字里行间浮现,我想他的灵魂里,对故乡有着太多太多不舍的依恋与情怀,才会把这种情怀遍洒字里行间,在文字里裹满了深情,而我又被这种深情屡屡感动着,也感慨着我的故乡每年象候鸟一样归来的游子们。
年关已近,在外打拼工作的游子一个个即将踏上返乡的归程,故乡在他们的眼里会是怎样的?亲切?陌生?激动?失落?亦或是各种莫名的复杂的情感? 这些年做生意,每到春节前夕,看到大街上涌现出的越来越多的人群,接触到那许多归来的游子,在他们的身上,我体会着他们眼里的故乡是什么模样?也感受着他们对故乡是一种怎样的情怀?
离家久了,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象久违的亲人。山还是那座山,虽然隆冬的萧瑟涂抹了山的色彩,而那种肃穆在游子的心里也是温暖的,看山的眼神也是柔和的。不管他的乡音改没改变,故乡的话听起来是绝对亲切、动听、悦耳、暖心的。
又想到了段先生在《落叶归根》中的描写,为感受故乡的热土,脱下鞋子把脚踩在软绵绵的沙土地中,一耸一耸地走,用脚趾夹紧热土,而后一点点慢慢从脚趾缝中漏下去的情形;在《小村之恋》中对小村的描写:村子周围那遮阳蔽日的桑柳榆槐,老屋四周斑驳的墙壁,屋檐下那盘沉重沧桑的石磨,捕鸟捕鱼的儿时伙伴,世代生活在贪瘠土地厚朴憨纯的乡亲,冷得像冰窑的小学堂。
故乡的一切,都是亲切的,美好的,都是让人魂牵梦绕的。
二
可是,也会有人看惯了城市的繁华,对故乡的一切变得陌生而淡然。有的年轻人回来时说一口普通话,穿着另类的有别于家乡人的衣裳,高冷的眼神,一副见过世面的模样,说着家乡的什么东西都好贵,比他们上班的城市价格贵多了,对这样的年轻人,我多半是笑而不语,在心里从不以为然。看着吧,呆上几天,家乡人的本性就会回来的,家里家外,你是长辈们看着长大的,同龄人熟悉的,另类只是一会子,真情才是一辈子。
故乡,是你永远摆脱不了的烙印与懂得乡愁后的深深眷恋。
很喜欢段先生的这句话:小村,是一个游子离开后才拥有的地方。而游子,一定也是经历过世事,懂得了生活后的游子。
有一年家乡公路改造,从年初到年尾,又到第二年的春天才彻彻底底的竣工。到春节时,许多地段还是大坑小洼,天晴灰沙漫天,下雨一片泥泞。那年归来的游子们,第一句话几乎都是:怎么还在修路?走的时候在修,回来还在修!一脸的不解与无奈。我招呼着前来的归来的朋友们,解释着,调侃着:“怎么办呢?还回不回来?”“怎么不回!总会修好的,再破再烂都是家啊!”我真想说:那是那一年里关于修路,我听到的最暖心的话语。政府真应该给他频个奖,要被评为当年最佳语录,再苦再烂都是家!回家,是游子们多么迫切的渴望。
回家是高兴的,在外面的艰辛,劳累与委屈,等回到家里,看到亲人们的笑脸,听到他们关心的话语,这许多的薄凉,会很快付诸脑后,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对故乡,我们总是希望它不改宁静,古朴的姿容,永远是我们心中的桃花源,可是,当我们习惯了现代化的舒适,又希望它能跟上社会发展的步伐,这种矛盾的心理在很多人也包括段先生的身上都有体现。
段先生在《乡村之恋》中说:当锃亮的皮鞋不能适应高洼不平土街时,当费力地用轱辘取水时,我不是也曾在内心深处嫌弃过小村的贫穷吗?
道路修好了,我的故乡以矫健的步伐快速发展着,变得越来越漂亮,故乡的人们也越来越精神。又一个新年到来,归来的游子回家后由衷的感叹:家乡真好啊!与他们简短的寒暄中,他们也会诉说并羡慕着城市的繁荣,但是仍然会想念故乡的一切,眼见发展的这么好,回来了就不想离开。可这种不舍也会在春节后伴着列车的长鸣声,被游子们带在身上,藏在心里,奔赴各个地方,那里,有他们的梦想。
段先生说:但是当我回到生活的都市,小村在我的心中却又罩上了一层美丽的光环,它又变得亲切而又朦胧,眷恋而又伤感,下一次回小村的日程,又悄悄地在心中酝酿,拟定着。
故乡,就是这样折磨着,幸福着游子们的心。
三
我曾经直言不讳地问过一位发小同学,为什么回家后不能再说家乡话了?不会说了?还是要飙着这样一口洋不洋土不土的话炫耀一下自己是从大城市归来的?他知道我的性格直爽,也不见怪。他说习惯了这样说话,回家了也不想改,省得回到工作的地方又要去适应去说那个地方的话。
我说:在异乡,你说着不地道不纯正的话,你是他们眼里的外乡人,回到了故乡,你又说着不是地道的故乡话,你又成了故乡人眼中的外乡人。如此,你找不到故乡的魂,找不到你归乡的路。因为你并没有真正的融入进异乡的生活,你也没有摆脱故乡的身影。回来了,就全身心的放松与放下,故乡,其实是你放下一切的地方,调整好重新上路的地方。他沉思许久,拿着火钳不断地拨弄着我们面前的柴火。过完春节临走时,他用地地道道的家乡话与我告别,我学着他的外地口音与他再见,我想,在我们笑声里荡漾着的,一定是一种别样的故乡情怀。 乡音,一定也是世界上最亲切的声音之一。
又如段先生在《故乡的情怀》里一文中所说:与生我养我的乡土离别,脚板就像是踏在母子情结铺就的心路上,无论是多远,岁月流逝多长,我的身上都有故乡泥土的香味。
小时候我听外公外婆讲过一个真实的故事。说我们这里一个人年轻时当兵去了新疆,在那里安了家,几十年都不曾回来。许多年后回来,看到案板上的生猪肉,拿起一小块就往嘴里扔,家人忙阻止他还没炒熟呢,他说他多少回梦里想吃猪肉,想闻故乡的泥土香。
儿时的我太小,不能理解他生吃猪肉的行为,也不懂泥巴有什么好闻的,长大后我明白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浓浓的想念与乡情啊。
段先生在他的《落叶归根》一文中说:多少回,故乡就是以这种形式不知不觉融入了我的梦中,它是一步步走过来,我是一字字咀嚼它,开始是粗读,继而是细读,最后才是品读。
可见,对故乡的挚爱,不分地域,不分男女,不分贵贱,爱没有边际。
四
最怕的,是故乡在,却不能回,不敢回,只能在梦中思念。很多人把工作的地方当成了他的第二故乡,他己经习惯了那里的一切,而生他养他的故乡只能在梦中想起,在梦里一解乡愁。故乡没有了小芳,也没有了亲人。曾经,我听到一位在外多年归来的人说,没有了亲人在的故乡就象一具没了灵魂的壳,怎么着都有一种悲凉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景再美,没有人,也是没有灵魂的,所以,段先生才会在他的作品里,描写了那么多故乡的人们:儿时的伙伴们,蹲在地上吃饭的男人们,等待丈夫归来的渔姑,做饭的农妇,可亲的老者……正是他们,给游子思乡的情怀烙上了温暖的记忆。
春节又要到了,游子们又会从四面八方奔赴自己的故乡,蜗居在故乡的我,又会看到满怀乡愁的人们,上演一幕幕故乡情怀。而故乡,也会以它最温暖的怀抱,迎接着他们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