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从心

一旦苦累交加过后，依然还是摆不脱衣食住行，朝不虑夕，找土地老爷要钱粮来过日子的时光的羁绊，实在是叫人坐立不安。是的，龙凤村的卓哥哥几乎把连吃饭，走路，睡觉的所有时间，都用在打听，回忆，观察，思考，实践，摸索，家乡这一带漫山遍野的石谷子，大土泥土地里面，究竟应该种植养殖些啥子作物，才是成本低，周期短，回拢快，最来钱，来多钱的出口。哪还有闲暇时光没有打发处呢。

不过，一个人有事情做有所期待的日子倒也算快活。

这不，那是一整个下午的光阴，他堂堂一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就被牢牢地套在，为种植三平方米芋头打基础的活路上。将门前自己家的无水稻田，筑一条田埂圈出来一隅，垒成芋头田；以锄头铲净长过田坎蓬松松的杂草，翻挖约大拇指宽的裂缝大土泥，一锄头深，劈成稀巴烂，放进水淹着；挥动锄头把子高高举起，将田坎的泥巴锤打结结实实的，防止漏水；穿起高过膝盖的高筒靴，踩烂泥犹如糯米巴状，一耙子一耙子地提起来，紧贴田坎，谨防渗透，保持水量；在田里撒满，自己在山里割的绿油油的青草，腐烂为肥，保障芋头生长需要。

紧接着，培植芋头苗子，准备栽入田间。去自留地挖出与芋头田同样大的肥沃空地，从地中间劈出一条小路，在路的两边，掏成前后左右间隔距离大致相等的窝窝，每个窝头发一个正在，或者快要发芽的芋头，盖满薄薄的泥巴，逐个淋足臭熏熏，水汪汪的农家肥，等待幼芽出土三公分样子，分别搬往芋头田栽种，眼巴巴地等待风调雨顺的三四个月以后，结下心爱的芋儿。

这期间，若肥料，天气，管理，水分等等，跟不上成长的步伐，既费马达又费电的一下午投入，包含肥料，农药之类，就白白的清零了。

背水一战

眼见爸爸妈妈额角的五线谱越来越多，街坊邻居同龄人的腰包越来越鼓自己的鱼尾纹越来越长，各人年龄越来越大，老有所养，老有所医，老有所依，老有所乐的问题，还八字没有一撇。卓哥脑子固有的越穷越光荣的想法，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落后就要挨打，撞击得面目全非。劫后余生的是活脱脱的远走他乡，当打工仔，兴许会将穷帽子扔进太平洋。

爸爸掏出心窝子，磨破嘴皮子，美言相劝：听别人说，虽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过，外面的世界却也很无奈，遍地不都是黄金。

他却石头不认锥子，嘴巴撅起比天高回敬道，嗨，劝您还是不替古人担忧为好，想想看，那里，天空总比脸盆大，道路不会犹如羊肠宽吧。

俗话说，大人只能养儿的身，不能养心。尽管爸爸的胡子被气得差不多都长了一大截，还是没好气的睁大眼睛等他哭着鼻子往回走。

儿子起初考虑，出门在外，要大胆地往前走，遇到黑巷就回头，方能稳稳地矮子拔楼梯——步步登高，那种前怕狼后怕虎，只能往回走。

于是，兴致勃勃地去鑫鑫家政公司应聘当保洁员，认为只要不偷奸耍滑，怕苦怕累，多嘴多舌，肯定这一去是一双手捧酒壶——十拿九稳。因为自己虽然文化不高，却个子高，发际高。哪知道，刚才与招聘方会伙，就挨坐了冷板凳，收到逐客令。

理由很简单，口气忒婉转，谢谢合作，人才难得，太可惜名额已满，另请高就。当头一棒过后，转弯抹角去打听个中缘由，原来是评委嫌弃他下巴的右边，长了一个小馒头大的肉包包，担心有的服务对象会看着不顺眼，想起更难受，拒绝上门服务。

请问，长得好看的人就该活，不好看的人就该死，这还称公平吗。卓哥找到公司女经理敢怒敢言。经理站起身，歪了歪脑袋看着他，摆摆手说，有理不在言高，有话慢慢说，当然了，一般声之宏则内有德，型之庞内则有能。请问，要是你当我这个经理，我像你这个样子来应聘，你准备以啷个态度对待呢。

卓哥揉了揉鼻子回答，只要不很得罪观众，就给一个试用的机会，看效益定乾坤。

哦，难道你是准备想办法，把那个肉包包遮掩一下，使用汗水，良心，真心，苦心，去换取顾客的开心，善心，爱心。经理睁大眼睛，启发式地发问。

话说三遍淡如水。这么说吧，只有你能够给我一个平凡机会，我不是吹吹牛，争取还你一个了不起的惊喜。经理横看竖看，上看下看过后，微微地点头下来。

他下定决心将自己说过的话，完全当作生死合同，写血书，军令状，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一样来对待。为了最大限度得到服务对象的微笑，点赞，他几乎忘记了时间，苦累，健康，面子，家庭什么的，一门心思想让劣势变为优势，血汗变为金钱，丑八怪变为香饽饽，变为被人瞧得起，有价值，养得活自己的正常人。

主动向女经理拍胸脯表态：安排上班以后，如果没有客户接纳，或者稍微有一点点不满意，我不但不要你一个月的工资，还有倒赔偿你一个月的工资，自动滚出公司去。

嘿嘿，男子汉，请你莫把锅盖揭早了，还是骑着驴子看唱本——走着瞧好些。她斜看了他一眼说。

试用第一个月结束，经理想晓得他说话的可信度到底有多高，就悄悄喊人事科派人，去客户家背靠背地征求意见。其实就是暗访。女主人家见了，喜不自禁，待为上宾，接二连三地请坐，递矿泉水，开口就提要求说，哎，请求公司起码给他发特别红包，最好是提拔当官。说他外貌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不好看，可是，内在的心灵堪比金子还精致，还漂亮，是一个戴起放大镜都不一定好找到的能干人。

嗯，给他发红包暂时还不够条件，临时工不行。就提前结束试用期，拿正式职工的工资。公司明天开会研究后，下文任命为二片区的片长吧！暗访人员给经理回报以后，她当即表态。并且还吩咐人事科，立即去当地新闻媒体，聘请一位金牌写手，将他待公司如家，待客户如亲人，待工作如命根子的事迹，在报纸，广播，电视，刊物上，广泛进行宣传。如果有关系不要宣传的钱更好，相反，破费点也无所谓，不是有人说，宣传也是生产力，也是效益吗。

暗访人员嗯嗯答应。经理继续交办，同时，还可以在网络里面，对他工作现场的点点滴滴，也搞点啥子网络直播那些，力争把卓哥炒起来，叫公司的美誉度，效益，哈哈，也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光火起来。

当人事科确确实实，不折不扣地执行了经理的旨意不久，说来也奇，摇身一变，卓哥的命运一夜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先前扁担打个一字，认起了都费力的货物，居然在毛同事手把手的辅导下，会在手机里上网，并且粉丝量差不多快到五十万，还是全国各地的。

用口头，甚至书面形式，准备挖墙脚，给其月收入过万的企业家远不止一两处；要求跟班观摩学习，促膝谈心，交流心得体会的大学实习生，来了一波又一波；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新闻工作者，专程去约他采访，采风，摄影，录音的络绎不绝；在公司里头的官位方面，经理打开窗户说亮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除开我这个位置封存以外，其他任意挑选，我马上下文。晓得不，你现在地地道道地属于本公司的有功之臣，岂能忘恩负义，埋没人才。

没有等经理说下去，他就伸手在她嘴巴前面，摇了摇手掌心，好像吵架一般说，不说了，不说了，听起来比用棒棒打我还难受，看我才做针鼻眼大点事情，你就说成比箩筐还大，硬是一个麻雀扯三大背毛哦。我还是去客户家做前勤，坐办公室我是黄杆一根，别出我的洋相哈。

见经理的面孔拉得犹如玻璃似的平，一言不发。他迅速改口：嗯，一点都不服从安排要不得，不懂规矩，要不你在公司随便给我挂个名，但是不设办公室，我还是去一线上班，创造新的业绩来报答对我的恩重如山，好不好？

好！经理当场定案，将任命为公司工会的第二副主席，做协助主席维护职工合法权益方面的工作。他的血压顿时上升好几个字，心潮澎湃，精气神上来了。人抬人，无价之宝，受到重用嘛。

时来运转

从那一刻过后，也许是自己心情好，就会看见美好的自己的缘故，他突然想到身为管理层面，上下左右协调，为职工摇旗呐喊，少不了与人面对面地接触，要是脖子上那个肉包包，能够小一点，甚至消散了，多么谢天谢地哟。既尊重他人的视角习惯，又方便自己过日子，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老家同院子住的老赤脚医生廖叔叔，知道他的苦恼和想法，第一时间去各人屋背后高山头，挖一篮子杂七杂八，蓬蓬松松的草药，点了点头地说是啥子祖传秘方，特效药。分文不收，给其一半熬来喝，一半剁烂包，双管齐下，内攻外击，殊不知，方才去了一个疗程，就看见原来的硬邦邦，变成了软绵绵，并且个头也明显的在瘦。有可能是三分药，七分精神在做崇，轮番轰炸，使之招架不住，便逃之夭夭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家伙，卓副主席上起班来，实在是轻装上阵，如虎添翼。

众人拾柴火焰高。公司的政治效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很快三喜临门，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金字招牌，接踵而至，金玉满堂。但是，为人厚道，待人诚恳的经理，有些沉不住气了，对在本公司成长发展中，贡献卓著者，推出了大范围，大尺度的精神与物质奖励的举措。

这天，经理私底下对卓副主席，笑嘻嘻地坦言，嗯，我心里最明白，你这个贤子的付出属于首肯，无以复加，哪怕把我的奖励权限，能力都用光，也表达不到对你三分之一的感激情谊。

哎呀，快点莫说了，都是你关怀的结果，还将我往天上搂，不怕摔下来成残疾人，本来随时都在给，未必还要给家当儿不成，硬是好笑人咯。

他打断她的话过后，她好似法官般，干咳嗽一声后，不苟言笑地宣布，告诉你么，我的公司已经升格为集团公司，你是我第一个要发展，必须要马上发展的股东，至于啷个来交股份，随你的便，我不在乎。当然，分红肯定和我一样。她看见他听着听着，张大嘴巴，瞪直眼睛，头脑一扭，便接着说，请你放心，签合同要与其他人一样。大局为重。具体兑现时分，我会提出来研究特殊照顾你的。胳膊拧不过大腿。签合同的当晚，平常鼾声如雷的卓哥，躺在床上，夜不能寐，心事浩茫：我对她滴水之恩，她就涌泉相报，实在是受之有愧，这，究竟图我的啥子。而本人的能力，奉献，社会关系，发展潜能，实不相瞒，以实事求是的观点看来，确实是八字少一捺——少得可怜，没有她可以捞的油水。如果是认做朋友的话，社会上不是有结交须胜己，似我不如无的说法，难道她年纪轻轻的，就患下健忘症，嘻，可能是装糊涂哦。

难道说是看我身体可怜兮兮的样子，大发慈悲。即或是那样也应该有个尺度，哪能没完没了，甚至连根拔起。况且，鄙人必须知足，自觉寻找托辞婉转拒绝才是，岂能老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长此以往，那不成了赤裸裸地吃嗟来之食，久而久之，要是肚子疼起来，才后悔莫及哟。

未必是她小小夫妻间产生了矛盾，关系出现裂痕，想先寻我开心，后连锅端。嘿，妈的，这一条纯粹是空中楼阁，胡言乱语，自作多情，你看人家小两口成天有说有笑，形影不离，夫唱妇随，多么恩爱。当然，但愿她们已经想到一起，会风平浪静的。

兴许是想借我眼前的所谓名人之光，照亮她企业前行的方向，茁壮成长，名扬四方。那，常言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试想，一旦遇到山穷水尽时，还会有柳暗花明不。通过左思右想，暗下决心，早点辞职，自己当老板，免得夜长梦多。觉得人应该见好就收，不要贪得无厌。便慌称去大儿子那里。原来他在北方大城市一家机修厂当打工仔，现在发家致富，回归故乡参加振兴乡村大活动，承包一大片荒山，养殖数以百计的山羊，目前管理人员缺起火，好几次到家来喊我去顶个角色。

经理乍一听脑袋就砰砰砰地炸开了，当面对卓哥哥不客气地说，咹，昨天见面你还笑眯眯地行那个抱拳礼，今天啷个就开起黄腔来了。这，这不是明白着的，在炒，炒我的鱿鱼。虽然晓得，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我搞不明白，究竟是哪件事情没有办好，伤了你的自尊心，才这样对我过意不去。

我的老板，能不能别扯远了，要得不，就事论事好些，请相信，我前面说的那些情况，千真万确，没有一点水分。要不然，我掏路费，你现在出发，去现场搞下水落石出，要是有一差二误，我不得好死，坐车遭撞，坐船被翻。卓哥哥说得口水直飞。

经理原来的戒备心理防线，逐渐开始崩溃。其实，他在与经理谈话之前，就和儿子定下来攻守同盟，一定要快点离开公司，走自我发展之道。她即使去找，也是乌龟壳上找毛——白费劲。

自立门户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愉快地手下留情，放他一马。

他假惺惺地去儿子单位晃了一圈，在经理慢慢淡忘，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就自己一个人开办一个家政服务企业，招聘保洁员，月嫂什么的。同时把原来的一些客户，也纳入服务范围，渐渐地致使企业的资本金，规模，人员，服务对象迅速扩大，辐射面越来越广，直到东南西北都有好多个，像模像样的子公司。整个企业的含金量都超过八位数。

这时，卓哥哥过怕了没有钱窝窝囊囊日子的媳妇，见到白花花的，源源不断的，堆积如山的银子，一时间，心里多少有些惶恐不安。虽然读书不多，认不到几个字，连念一段扑克牌那么大的报纸，都要读错，读白五个字，惹来旁边文化人一阵哄堂大笑；一年四季围着灶台跳锅边舞，出远门方圆没有一百公里，只是坐过黄牛拉货的板板车，头一次与陌生人说话，还结结巴巴的脸红。

可是，媳妇对天发誓，这些宝贝的来路毋庸置疑，正当得很，绝对是汗水换来的，并非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敲诈勒索，贪赃枉法，偷税漏税所获。不会有秋毫半夜敲门心惊的情况发生。

不过，她迫在眉睫地要考虑几个问题。首先是会不会有人上门，或者暗示拉赞助，去搞啥子名噪一时的，五花八门的面子工程，形象工程。天长日久说不定就是豆腐渣工程，垃圾堆。要是不痛痛快快地，大大方方地拱手相给，难说不在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间，找不到贵人，甚至遇见对头人。

然后是有没有亲戚朋友，同事，老乡，在可以借，也可以不借钱的情况下，死皮赖脸地要找你借，并且哭哭啼啼，喊亲叫戚的。明摆着有而不借，自己良心过意不去。

人生在世哪有不求人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哪怕勒紧裤带过日子，也不输这个面子，当抠门。哪晓得有没有，某一天，遇到个别癞皮狗，宁愿当孙子也行，就是有钱旅游，买宠物狗，买别墅，买轿车，搞赌博等等，就是没有钱还。要急眼了还恶狠狠地说，嗨！真是不相信人，你看我这座山都买得起，未必还差你那点草草钱。该账不该死，你如果去打官司噻，我不吃不喝奉陪到底。

其次，是有的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地痞流氓，会不会打起你的钱，还有物质的如意算盘。叫你娃有好日子就是不好过。心里不平衡。秃子的脑壳——无发（法）无天。譬如，在账目，存折，卡上做手脚，在房子，车子上搞恶作剧与云云。

卓哥哥晓得媳妇的一大堆想法过后，开始工作忙的那阵还很不以为然，开玩笑骂她有神经不作主，是不是想去精神医院休养。后来空闲时间，清清静静地细细品味，觉得媳妇还是个有心人，别看她少言寡语，慢慢腾腾地样子，原来还在关心家庭的大事呢。就一家人坐下来，正儿八经地谋划用钱的法子。

儿子呼呼地吸一口香烟，第一个发言：我看啦，还是将钱，大部分主要用于企业的巩固，发展，扩大规模，进一步增加经济收入上。因为简单点讲大道理，可以多交税，支援国家建设；解决就业人员，缓解国家就业压力；促进货币流通，搞活市场经济。

剩下的呢？老子急匆匆地插话。

儿子轻言细语地回话：剩下的那部分，嗯，也可以一小部分，各人适当享受享受。为什么呢，不是说好了疮疤忘了痛，不要勤俭节约，艰苦奋斗，去讲排场，摆阔气，大手大脚，铺张浪费，而是要将目前的吃穿用方面，作一下相应的改善和调整，尽可能的与收入，身份相匹配，保障健健康康，体体面面地，进一步去把企业盘大盘强。

还有啥子想法，都说出来听听。老子又发问。儿子拢了拢头发说，至于献爱心，积德行善的问题，我个人认为，是不是还是去参加参加，量力而行，适可而止就行了。这样做的意义多得很，我们要讲吃水不忘挖井人，回头想想，企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无时无刻不凝聚着上面的正确引领，部门的大力支持，同仁的关心帮助。首先说这些考虑还是初步的，只是一孔之见，供老总参考哈。

媳妇歪起身子直截了当地说，哎，我这个病坨坨，晓不得阎王老爷安排，好久双脚伸直（死），说句落后话，就是找个（钱）用个，稳当些。说啥子总公司发展，俗话说，妹妹不会做鞋字，姐姐有个样子，到那时，跟着别人的感觉走就对了，再去动那些脑筋半天，说不定还是竹筒敲鼓——空对空。

听了媳妇，儿子的一席话，善于民主决策，集思广益的卓哥哥认为，站在他们的角度看待这些问题，不管怎么说，都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都是好心好意，希望把勤劳致富，来之不易的票子，用好用活，并且力争减少，最好是我们大人年纪大了那阵，没有后顾之忧，或者将后顾之忧转换为后顾之优，甚至后顾之喜。当然，主要是想方设法，把身边的人，真正变成老来时光，生病的护士，走路的柺杖，寂寞的陪伴。

与时俱进

从此以后，他率先在家庭开支上，转变了一些观念，总体上是在衣食住行方面，比原来要舍得花费些。人前人后，美其名曰，上面都将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追求的奋斗目标，何况我们自己，有了条件还不主动点，嘿嘿。

吃饭，民以食为天。他觉得创业的初期，条件不允许，只是讲数量，填饱肚子，不讲质量，营养那些。远的休提，一个还贷款，还借款，活动上下左右关系，企业启动资金一大箩，就够喝一壶的了。加之一时间，经营企业属于摸着石头过河，暂时还缺乏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逼不得已，摸黑巷子，走冤枉路，生意自然就不景气。同时恶狠狠地上门追还钱，追发工薪的，来来去去，哼哼唧唧，犹如雪上加霜，压得抬不起头，伸不起腰，唉呀妈呀，能够填饱肚子就阿弥陀佛，哪有讲营养的条件加心情呢？

当下，卓老总认为，既然通过不懈努力，艰苦奋斗，在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情况下，挺过来了，加大膳食结构调整力度，提高营养供给成分，增强身体素质，身强力壮的投入经营活动，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逢年过节，人来客往的接待标准大大提高，剩菜剩饭，扫地出门，成了家常便饭。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在有条件，有时间煮的情况下，基本上是叫外卖解决。轻松，方便，时髦啊。

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三番五次，东南西北地吃了个底朝天过后，渐渐地，其他人由于没有将吃饭，当作娱乐，而是作为一个加油站，所以身体呢，就看不见啤酒肚，将军肚，怀妊大肚的样子。可是，卓哥哥则恰恰相反，出现了膀大腰圆，大腹便便的土地老爷子，被迫走上科学消费，理性消费的轨道，避免恶性循环的袭击。坚持做到，餐餐吃八分饱，以素为主，兼吃荤食，早饭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

被以吃为乐的金箍棒，敲打得晕头转向，惶惶不可终日下来，卓哥哥的日子，好像陷入了空虚无聊的田地。有可能他多少还是有一点当企业指挥官的天赋呢，一般情况下的工作，就是开开会，发发文，安排安排，签字报销，听听回报，检查检查，评比评比，奖励惩罚等等。奇怪的是，手下的企业政通人和，风调雨顺，四平八稳，财源滚滚，同时，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物质文明，齐头并进，独占鳌头。

但是，无独有偶，也许是他本人的内在和外表，具有一大堆的影响力，感召力，说服力，凝聚力，队伍呢，素质高，风气正，团结紧。由此而来，对于精力充沛，治企有方的卓老板，大多数时间，基本上都是打发在休闲娱乐里头了，以寻找精神寄托。比方，打牌下棋，喝茶，钓鱼，游山玩水什么的。

一波三折

这天，陈邻居开起私家车，去附近的大弯塘钓鱼。顺便带口喊卓老板一起走，热热闹闹的。他正在犹豫期间，邻居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开玩笑，走吧，坐我的车又不要你买票，中午我还管办招待，请你刹馆子。他盛情难却之下，便半推半就了。

从那以后，卓老板心里隐隐五味杂陈。人家还是一般的上班族，一个月才干巴巴的几千块钱交人，还上有老下有小的，也老实巴交，中规中矩，没有偷偷摸摸，搭顺风车搞什么第二职业，经商办企业，捞外快。就买得起个半新不旧的二手车，上下班车来车往，星期天东游西荡，走亲访友说走就走，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我辈说起来，大大小小还是个远近闻名的老总级别，仍然满脑壳呆头呆脑地装些，保护生态环境，减少人为污染，净化自然空气，缓解道理拥挤，减轻车库压力那些东西，自己老老实实地，向西方有的亿万富翁学习，个人从来不购买交通工具，出行那会，要么徒步前进，要么坐公交车，生意依然红红火火。

现在看来有些跟不上形势，落后于一般人，必须马上买车，买辆高档的，明天就去买。还别人的人情，超过别人，让别人瞧得起，高看一眼，另眼相待。老总言必信行必果。

情急之下，经过卓老总在网上轻轻点点，几天过去，一辆光芒四射的豪华小轿车，嘎地停于他的住宅楼旁。一家人笑得眉毛都像枚枚弯月亮。卓老总借着儿子喝完酒的高兴劲，扬了扬头对儿子调侃说，哎，小卓师傅，以后在公路上，看见是我在招手的话，还是快点踩刹车，不要一踩油门，轰地飚了哟。不然的话，谨防我把车钥匙给你娃收回。

嘿嘿，劝你老人家趁早莫打我当这个驾驶员的如意算盘。

老总打了个冷惊回答，啥子意思，啷个说你娃咳嗽，你还哮喘病其来了，是不是瞧不起这个孬车子。

哎哟，大老板打老板的，哪有玩拖拉机的嘛，我本来看见都想吃一口的家伙，还说挖苦话干啥子嘛。

老总听话犹如品尝汤，感觉不对劲，立马快人快语，那，你娃二，啷个的，好像还不大愿意来开这个车一样。

除开脑壳笨的要命以外，还，还中了社会上人们说的那个，行船走马三分命的毒，并且不能自拔呀。儿子直言不讳地说。

看老总一下子只是呼呼吸烟，无言以对。身边的媳妇马上出面解交，给双方一个下台阶。扯了扯老伴的衣服角开腔：嗯，莾儿子要是硬是不愿意，就脚后跟套绳子——拉倒，不管他有没有后悔药。

正当老总眨眨眼睛，盯起媳妇，不知道葫芦里究竟装的啥子药时，媳妇看着地面继续说，嗨！活人还让尿憋死不成，就，就叫隔壁的三妹子来开算球，反正她手头有个驾驶证，驾驶技术也了得倒，还是给人家开出租车的，人品，性格，文化，长相还是那个样子，我们去挖过来，把工资比别人多给点，福利考虑周到点，休息时间适当点就行了噻。

好吧。俗话说，听人劝得一半。老总痛痛快快拍板。过一会，老总半真半假地说，嗯，三妹妹这个人，不但德才兼备，而且相貌，话不收藏起来说，我觉得，也是不和面也可以吃几碗的料子，一旦一天到晚，跟我鞍前马后，跑来跑去，脚不离腿的，请你媳妇不要醋意大作。我还是咸菜打汤——有盐（言）在先咯。

媳妇将头发甩了甩，慢慢腾腾地接话，这些，相信你看在我俩多年的感情分上，各人会把握好方寸的。没得啥子，就这样干吧，啊。

三妹子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夺到邻居的宏福，当起了老板的私人驾驶员。那个工作的积极性就甭提了，毫不夸张地讲，可以说是干劲十足，令行禁止，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随叫随到，不遗余力，叫卓老板好不惬意。

有私家车的日子，确确实实犹如过年。弄好了，一辈子就没有等车借车之累，说话办事还扬眉吐气的。殊不知，卓老总甜蜜日子好像跳进米坛的耗子——好景不长，连头带尾一个月都没有。为什么呢，找停车库比那些年的布票还要紧张，你看吧，人行道停的尽是三轮车，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四车道变为两车道，和谐社会，为家家户户停车让路。人只能见缝插人地走。只好停在离家一公里以外的，公路边的露天坝，无人看管，没有摄像头，缺乏安全感，不是玻璃被划，轮胎放气，就是车内东西，无缘无故地不见了。可能是纨绔子弟在寻开心。

最令人头疼的还是，聘用的驾驶员，尽管每天出车往返才五公里左右，可她要的出差补助什么的，真是狮子大开口，也不嫌害臊。因为家和公司间隔距离仅仅只有一公里多一点，基本上是自己“打工”来白白地养着师傅，给别人静静地享受。哪知道，她还挺不自在，大言不惭，我是堂堂皇皇的驾驶技术师资级别的，一般人是养不起的哦。

想来想去，卓老总舍得一身剐，毅然决然以铁脚板精神，同私家车拜拜，加入打车族。对天发誓，就是回到创业初期，我再也不会跟风逐潮去攀比的，去享那个破福的。

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在富人帮买别墅潮的裹狭中，也没有好好地脱出身来。本来他的企业所在地，已经是一个发展中的中等城市，大城市的高级版建筑军团，在那里有铺天盖地的别墅，其功能，造型，地势，质量等等，并不压于他们，不知道是什么让其下定决心，莫名其妙地向往大城市。

媳妇晓得这个休息，第一时间觉得他，是不是中了啥子邪，考虑要不要马上找巫婆驱赶驱赶。不止一次地责备，哼，那里除开医疗临床经验多一点，技术条件好一点，教育水平高一点，就业机会多一点，生意路子广一点以外，剩下的不就是，车多，人多，房子多，商品多，甚至车路堵，看病，住院都要排队呗，死去凑什么热闹。

看那里每人每天要吃四吃餐，睡两间床，有两个太阳，三个月亮呢，他怎么不削尖脑袋去挤。儿子和妈妈一唱一和，极力反对。坚持人能处处能，草能处处生，无论身在何处，干什么工作，只要不蹉跎岁月，有所作为，受人尊敬，就有快乐。一般情况下，只要过得去，就没有凑热闹，图面子，赶时髦的必要。

而卓老总仍然逆多数人的意志而行动，在大城市的风景名胜地段，购下一套与众不同的豪华别墅。足足地显摆了一回有钱人的大大能耐。一阵子热血澎湃，心潮起伏之余，接二连三的具体问题就摆在面前，等待业主来各个击破。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偌大别墅，犹如一座古代庙宇耸立在山腰间，委实蔚为壮观，倘若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无疑是娇美的指挥机构。遗憾的是，暂时无人居住，多少有一点点钢筋，水泥，沙子，木头堆砌地的感觉。姑且不去形容垃圾堆吧。尤其是夜深人静那阵，顿生心怀叵测之徒，乘虚而入，兴风作浪之惧。

老总在慢慢地，美美地欣赏享受完，房子是不动产，永远只有增值不会贬值，不会消散的快感中，分别解决远在他乡的别墅安全事宜。因为儿子的事业没有在那里，媳妇也紧随自己后头，别无选择，不可能活生生地将一个家庭一分为二。

买一个空庙搁在那里干啥子，远山远地的，难道你真是不晓得别人吃的苦头啊。有的红眼病捣蛋鬼，用弹弓远远地射击门窗玻璃稀巴烂，赔偿找不到人，报案即或受理，还找依据很难；有的迷迷瞪瞪的流浪汉，在万般无奈之时，公然在墙脚扎堆甩下烂棉絮遮风避雨起来，赶都赶不走；有的利欲熏心，铤而走险的冒失鬼，居然作为各人的物体予以出售。结果叫真正的主人家抽上坡石头，哭笑不得。

老总听媳妇这么咬牙切齿地一说，心里就犯开哆嗦，眼睛瞪如篮球大，慌里慌张地臭骂她瞎扯淡，是乌鸦嘴，心怀鬼胎，说破口话。见媳妇默不作声，他话锋一转说，好好好，亲爱的，我明天就去联系中介公司，给我派来一个保洁员，一个保安员认认真真地管起来，哈哈，到那时，叫你满屁股都是笑脸的。

聘用人员来加强管理，预防意外事故发生，是你的聪明举动，值得大大地为你点赞。但是，我要丑话在前，应该是你也听说过，个别做家务的，目前还存在品质的问题。譬如，监守自盗，敷衍塞责，性格古怪，动不动还骂骂咧咧云云。

卓老总极不耐烦地打断媳妇的话说，哼，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是吃白米饭长大，我们都是吃糠咽菜的。明说，人来了，都要先试用，观察，了解过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做，不会轻易听旁人神吹鬼吹，上当受骗的。那种人莫想来沾我的边。

从大山沟来大城市打工的一位保洁员，是中年妇女，叫卓老总感觉比较如意。快四十岁了，长年的辛劳，虽然给她眼角留下浅浅的鱼尾印迹。不过，她那浓密油亮的短发，仍是那么乌黑。眼睛虽是单眼皮，但秀气、明亮。那高高的鼻梁下经常有力地紧抿着的唇，显示着青春零星的活力。她平时的爱好少得可怜，说起啥子唱歌，跳舞，打球，都双手老摆，不行不行的，可是，只要提起干家务活，她就劲鼓鼓乐呵呵的。

新来的一位男保安员，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精神振作，仪表端庄。令卓老总的别墅非常具有安全感。据公司方面介绍，他忠于职守，坚持原则，文明礼貌，提高警惕，会防范和阻止可能出现的不法侵害行为；沉着冷静，会妥善处理紧急情况和突发事件； 坚守岗位，不做与执勤无关的事情；讲究卫生，保持执勤区域的环境整洁。

心细如麻的媳妇，有一次吃饭间，笑嘻嘻地提醒卓老公，嗯，这个，看孤零零别墅的只有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并且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朝气蓬勃的，一起上班，一起吃饭，时间长了，产生感情，会不会在一起睡觉。虽然彼此都有各人的那一半，但是，双方天涯海角，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卓老公皮笑肉不笑地对话，嘿嘿，倘若真是有那样的话，难道你还有本事，去用蚊帐布把他们隔开吗，不是我闲言碎语多，你完全是狗追耗子——管闲事。

当然，并非我思想太封建，门缝里瞧人。我也知道，有的医院是有男女护士一起上班，可那是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上班，而你这个，是一对一，况且还一个屋檐下进进出出，一口锅吃饭。年纪轻轻的，难免擦出火花的。既然公司也有男保洁员，谢谢你是不是，赶快去要求换一换，免得到那时，遭个和尚念经——啰里啰嗦，不好上坎。

媳妇认认真真地上课结束当时，老公痛痛快快承认，要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好。媳妇笑靥如花。然而，过几天，媳妇发现别墅内，仍然是原来的一男一女在共事。

媳妇心里纳闷：不晓得老公是已经看得起那女保洁员的身材五官那些，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视线，还是嫌去找公司换人怕麻烦，不但仍然口是心非，还口出戏言，咹，以此逻辑类推的话，就是男女同场，绝对没有好下场，那，请问您大人，市面上啷个经常听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说法，请你翻译翻译。

海，我的嘴巴没有抹油，不想多说，反正摊子摆来了，你各人去收拾。只是麻烦你硬是记住，到时间不要说我是事后诸葛亮，马后炮就好了。媳妇一百个担心地说。

然而，市面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那么怪里怪气，叫人怎么也说不清，道不明。不是吗，说好的倒不灵验，说孬的硬是刀都刨不脱的活灵活现。你看吧，别墅内住着的那两个男男女女，不到半年，双方都神兜兜地去将看家的哪一位，活蹦乱跳地给瞪了，领个结婚证，名正言顺地过着小日子，并且也大大方方地四面八方发请帖。嗨，你看看，卓老总自然首当其冲。

卓老总口里虽然呼呼地喝着喜酒，心里却时不时有些如鲠在喉。一个人闷闷不乐，自言自语起来，哼，妈的，这年头，像啥子话，一家“打工仔”还养起了一家打工仔，我也太傻冒了吧。于是，就暗暗发誓，卖！马上把别墅卖掉，在老地方安营扎寨。另外去开辟一条崭新的老来后顾无忧道路。

老总经过深思熟虑，与媳妇商量决定，由老公把卖别墅的钱的一半，笑呵呵，不言不语，直接地给儿子。看他有什么反应。

哎，爸爸，我真是搞不明白，你突然给我这么多钱，哼，是还我的，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咹，好像你还没有找我借过钱；是你拿去存在银行，怕货币贬值，放给我一笔高利贷；还是放在家里不放心，叫我帮你保管，适当抽点利息。儿子只是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愿意伸手接货，莫名其妙地问。

卓老总偏偏头，露出四颗雪白的牙齿回答，嘿嘿，对不起，告诉你吧，你刚才的猜测全部不得分。因为呀，我是把你看作银行，趁现在大人身体还健健康康就整存给你，等到将来百病缠身，老而不朽那会，由你自己零取出来给我们用的。

呵呵，亲爱的爸爸，我想不礼貌地问你一句，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余，太小看本人为人的基本素质，未必我会把这些话，譬如，啥子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不孝敬的人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人。孝敬父母经常可以代替最高贵的感情等等。光装在手电筒里照他人，都不照照各人。千万放心，那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不孝之子，绝对永远离我远远地。

乖乖儿子说话算数，尽管上班事务繁忙，家务事没完没了的，难得陪伴大人的大块时间，可是，他只要有空闲，就视频聊天，发短信，打电话，东南西北，吹吹牛，问寒问暖，小恩小惠，让老人家倍觉养儿育女的天伦之乐，找不到一星半点儿寂寞的意思。

老两口喜不自禁，逢人便说，哈哈，俺辛辛苦苦盘大的后人，不是夸海口，真是满城市打起灯笼火把就不好找到的货物呢。

祸不单行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遗憾的是，那天早晨还有说有笑，蹦蹦跳跳的儿子，上午却在一位负责联系的女贫困户家里，商讨如何把家庭养羊子的品质优化，规模进一步扩大，预防传染病提前，争取早日脱贫致富等问题时刻，他一下子心脏病发作，脸色苍白，恶心呕吐，呼吸短促，胸脯绞痛。一路的同事吓个瞠目结舌，面如土色，边做人工呼吸，边立即拨打120。哪晓得，结果急救车还完啦完啦地在崎岖不平的半路上飞奔，他就远远地停止了呼吸。把金色的青春年华献给了贫困山区。

当儿子被追任为省里“新时代优秀共产党员”“时代楷模”“模范扶贫干部”，省上组织精兵强将巡回报告其优秀事迹，卓老板陆陆续续接受好几家广播，电视，报纸新闻媒体的采访，作家协会组织的文学采风，渐渐地走出悲痛欲绝的阴霾，将深深地怀念之情化作对晚年幸福的美好憧憬。

一日夫妻一百日恩。卓老总把自己迟暮之年的关心，照顾，陪伴，慢慢变老，不差分毫地寄托于媳妇身上。媳妇要摘星星，他不会摘月亮。琢磨，按照有些高人的说法，父子之间，夫妻之间，说到底还是两好和一好，你来我往，投桃报李，真正哪一方面，具有无条件地无私奉献精神的，理论上说，比比皆是，可落到实处，并非没有差距。

有一日，夫妻俩在风声公园散步时，媳妇突发奇想，和风细雨地说，老卓，我家企业赚的那点钱钱，你打算啷个花费，才对我们的老年生活有帮助，以至于无后顾之忧，说好听点能够令人对美好人生，流连忘返，依依不舍呢。

嗯，平时看你少言寡语的，原来还是在考虑各自的小九九，0k！ok！你先开头说，我后补充，或者按照办理就得了。老总试探性地接腔完毕。媳妇一五一十地道来。

媳妇顺手摘下路边的一片树叶，晃了晃断断续续地谈，哎，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我们孤零零的两口子，就要去老人国报到。这一路上，难免遇到过不去的火焰山。要冲过去，肯定离不开人力，物力，财力的呵护。

啥子，我们手里面不是已经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还瞎操那心做啥子，嗨，有钱能使鬼推磨都不晓得，木头脑壳一个。老总摸了摸脑壳大声说。

这个，实事求是地说，我承认我是豆腐渣脑壳，你是智多星一个，锻炼机会多。但是，你可否想过，假如有一天，一个人睡在钱床上，突然遇到人事不省那会，亲爱的银子，能不能扶你起来，能不能去喊左邻右舍帮忙，能不能拨打120，能不能端水给你喝呢？还有，

这时，老公伸出手，张开五指，在媳妇眼前摇了摇说，就莫再往下说了，我已经大大醒悟，金钱确实不是万能的。那，依你之见，当前我们的那笔钱，究竟应该啷个分配才好些。

记得那天，我在电视里看到，有五个女大学生，以奖学金和假期的打工钱，去赞助一个自闭症爱心康复医院，并且还经常抽空时间去看望转变情况，和医生一起探讨治疗方法，与50个孩子情同手足，有力地促进了身心健康，感到特别欣慰。可是，当大学生听到医生说，里面有20个孩子的家长，送来以后，就悄悄地隐退，永远失去联系的消息，觉得气愤大于理解。尽管如此，大学生依然不忘初心，努力前行，渴望医疗奇迹的发生。

老总看着媳妇越说越嘴角唾沫越多，脖子青筋越鼓的样子，兴致勃勃地立刻插话：结果呀，那基本康复的孩子里头，有一个男士的书法获得国家级奖励。几个女大学生欣喜若狂，纷纷拿出钱准备奖励他。他居然全部拒绝后，铿锵有力地回答，应该是我感谢你们呢，不过，不好意思，现在还没有多少收入，只有等你们老了的时候，我，我们负责以力气来养你们的老，弥补今天的不足就是了。他说罢就于她们一一拉钩。

哎呀，原来你也在哪个电视上看见的，一定受启发了吧。我建议，我们老后的家产，是不是按照四个四分之一来处理：你我两个平时开支，包括将来进养老院，各动用四分之一；化名暗暗地直接捐赠爱心医院那群，与家庭失去联系的自闭症孩子，共同使用四分之一；存款预防我俩的意外事故占四分之一。依你看这样意下如何。

老公将右手掌往空中一挥，振振有词：看媳妇大人的话，历来一句顶一万句，我句句照办。

从那以后，老公将媳妇看着心头肉一样对待。老来的伴啊。以至于在吃喝玩乐方面，只要一开口，他就会满口答应。因为他最清楚她，是从贫困中走出来的，连一张餐巾纸，也要擦几次，一盆洗脸水，还要洗衣服，洗脚，冲厕所。怎么也不会轻易浪费一分钱，实在要破费的话，也是精打细算。所以，媳妇对老公的惟命是从，特别满意有加。老公对过好晚年生活也格外信心满满。

哲人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那天，她一个人乘城市公交车上老年大学上课，不料在过大桥那会，由于男驾驶员与一位女乘客，因为她忘记到站下车，喊驾驶员在半道停车她下去，驾驶员没有服从，便在行进中，两人由吵架发展到动手动脚，致使车辆失控坠入70米深的河里。媳妇一命呜呼。

善有善报

卓老总奔毕丧事，乡里的大舅舅，二老表，分别风风火火地喊他去家头耍了一段时间，口头上说，是什么吃泡汤肉，实际上系遇到造孽事情过后，去解解闷，散散心。人之常情。

他渐渐地平复悲情下来，被迫进入了养老院，过着虽然衣食不愁，但是缺乏心心相贴的日子。尤其是当护理员遇到人手不够，待遇不高，心情烦躁，因事请假等等情况时，他的心情和日子，都可想而知了。几乎到了，巴不得吃一大把安眠药拉倒的边缘。

值得庆幸的是，每当遇到危难之时，也就是吃饭不及时，洗衣服不干净，生病缺人照顾，无人护理陪伴，洗脚不到位，上厕所差人扶云云。总是发现门口有一个素不相识的男，或者女朋友，微笑着很及时地来到房间，义务充当护理员角色结束，就笑嘻嘻地拜拜了。

嘿嘿，在有生之年，经过好像选绣花针一样选择，能够碰到这么好的养老院，我真有依依返眸的夕阳福气。他自言自语地，发表获得特殊照顾的感言过后，毅然决然将自己一个当记者的男亲戚，喊来给爱心养老院，去媒体头好好地飘扬一番。

始料不及的是，记者找养老院的杨院长，啷个采访均没有提到设置义务护理员的事。还淡淡地说，哎呀，莫小题大做，这个嘛，很有可能是来养老院耍的亲戚，或者路过的好心人，做的点顺水人情个，无影无踪的。

结果，养老院通过长时间地跟踪，盘问，终于水落石出。原来是卓老总以前化名捐助的那20位自闭症中，已经基本康复，并且能够自食其力的9位，通过找来专业机构调看摄像头，核对笔迹确认汇款人是他之后，他们一致决定，轮换在养老院秘密地为他养老，同时还要送终。以尽献报恩之心。

冥冥之中，卓老总还真正成为了一棵令人羡慕的青青腊花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