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丁
生活中的琐事有时候更能让人记住。
2008年9月1日,全国的学校都开学了,我也成了一名学生,鲁院第九期高研班的新生。
两个月后的11月1日是我离开鲁院的日子。上午8时25分,我关闭了304房间的门,看了一眼那上面我的名字。两个月前来的时候,我发现抽屉里有个留言簿,上面是余同友和王十月的留言,我才知道这两位早闻其名未曾谋面的朋友先后在这个房间里住过,我也在上面写了留言,但不知道下一个住进这个房间的是谁,不知道这个留言的形式会不会继续下去。
几分钟前,我与何述强告别,这位充满才情的广西男人给我留下了很好印象。他凌晨4点钟才睡下,此时正疲惫地坐在床上,我说明来意后,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依依惜别之情。
来到三楼,307房间的门虚掩着,正万不在。我发了条短信息给他:“正万再见”,然后离开。
许多房间的门都掩着,不知哪些是空房子。
来到一楼,我看了一眼鲁迅先生的塑像,又想起了江子的《告别鲁院》里的诗句:告别鲁院/我愿意让我的灵魂再呆上一分钟/再看铜像里的/我们共同的父亲一眼/他表情冷峻而内心火焰奔涌/他是我们精神的源头/引领我们奔跑和皈依……想起他朗诵这首长诗的情形,着实把我们大家感动了,东紫还情不自禁地上台录像。我在巴金、茅盾、老舍等人的塑像前驻足,又看了一眼那个乒乓球台,我曾在这里击败过许多对手,也收了好几位学生,比如兴安、万书辉、刘宏志、王雪瑛等,此时,不得不与它告别了。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秋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些寒意,枯叶在地上滚动,发出脆弱的哀鸣。鲁迅文学院的大门的图片被我看了多遍,八里庄南里28号,我到底还是进来了,今天又要从这大门出来。两个月的时光一晃而过,像做了一场梦。
在出租车子启动的一刹那我看见了车外的正万,他快步向出租车走来。我估计他是接到我的信息赶来的。我立刻让司机等一下,终于握住了他的手。来鲁院时,带来了他的长篇小说《纸房》,在鲁院读完,写了评论发于《文艺报》。10年后与他重逢于贵阳北站……
车子向北京南站驶去。一路上,看着那些熟悉的街景,心中依依不舍。红领巾公园,每天晚上散步总能遇到同学们,西蜀老宅多次聚会,兴安和傅查的生日晚宴,还有煤矿的哥们儿和《阳光》杂志社的朋友们……
在北京南站,我甚至希望能在人群里发现我的同学,可是没有。在等车的时间里,我拿出那个留言簿,上面有42位同学的留言,上面的每一则留言都让我感到温暖。
一路上,我始终被离别的情绪包围着,同学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我发短信给他们,江子说,他已经在昨天下午5时离开,今天回到了江西,他不忍经历离别的忧伤,所以选择了悄悄离开。即将与亲人团聚的喜悦一直不能减弱我与同学分离的伤感。兴安发来短信,他才听说我回家了,没有送我他表示遗憾。这个大徒弟打球进步很快,但水平毕竟略逊一筹,有时我把他打急了,他就骂我:“你这个坏人。”
还有许多人,我没有和他们说一声“再见”,很遗憾……
从北京到徐州,我一直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在徐州坐上开往矿区的客车,两小时后,下了车,我在暮色和灯影里看见前来接站的女儿灿烂的笑脸。
10年倏然而过。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了“鲁九”博客,把大家的著作封面和发表的作品放在博客上,还制作了相册,同学的音容笑貌都在这里一一展现。此外,我还选发了不少大家在校时学习、生活、娱乐和社会实践等方面的照片,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一幕幕熟悉的场景,无不唤起大家对那段美好时光的追忆。于是,博客成了一个回眸的窗口、温馨的所在。我曾在《文艺报》上发表了《永远的“鲁九”》,介绍了这个博客。
李霞说,看到“鲁九”的任何消息,内心都流淌过离别前的酸楚,那特定的场景和氛围、特定的欢声和笑语、特定的别扭与和解,始终带着无法降低的温度、无法稀释的甜蜜以及无法停止的怀念……
林世宾写到,每一次来到这里都是感动,仿佛又和亲爱的同学们在一起,“鲁九”的生活又重浮脑海。这一刻,我又从日常中抽身出来,满怀祝福。朋友们,一切安好!
吕先富说,很享受在鲁院的课间时光,以及与同学们的挚情,那于我是很踏实的日子。
有一次,白描院长也来“鲁九”博客留言:哈,第一次来,你们这好热闹!以后有个常遛弯的地方了。想念大家!
今天,我们又有了微信群,这里又成了我们交流的平台,同学们把图片或视频放到群里与大家分享。10年间,许多同学有了第二次握手的经历,那重逢的喜悦妙不可言。
“两个月的时间太短/前一个月相识/后一个月用来分离/也许两个月的时间很长很长/长过我们一生的回忆”……还是江子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