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岁那年
也就是浮肿的人很多的那年
也就是食堂大师傅管命的那年
也就是小奶奶跟上大师傅的那年
年轻气盛的小爷爷出奇地平静
他只做了顿好饭
腾空罐底的半斤面三两油的家底
烙一张离婚的盛宴
日子就拆开了
一刀两半的油饼
香喷喷的油饼
滴着油烫着嘴疼的油饼
低眉对座 沉默的细节是
哽动的喉节嚼着泪花
拉开半个世纪的柔情
七十三岁那年
也就是小爷爷拄拐送走出事儿子的那年
也就是小爷爷倒在上坡拐弯处的那年
也就是小爷爷瘫痪的那年
也就是躺在坑上的小爷爷央求孙子
到坡上叫回小奶奶要说说话的那年
也就是小爷爷见到最后一面
嘶哑的喉咙想说又说不出的那年
也就是小奶奶枯手哆嗦着
抬手抹去小爷爷闭上的眼角
湿湿的水一样亮光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