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主席逝世的那年,我才九岁。他逝世那几天的情景一直铭记在我脑海中,直至今天都很清晰。
那年,我刚上二年级,早上一起床就觉得家中的气忿不对。不一会就听到广播中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小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广播,我们从中能听到全国的新闻,听到爱听的长篇说书。
广播里说,伟大的领袖毛泽东主席与世长辞了,全国人民无比悲痛……接着就传来泣不成声的哭声。是外公的声音,但又有点儿不像。
外公是大队书记(相当于现在的村支书),经常在广播里讲话。我正纳闷,母亲阴沉着脸走了过来说:“孩子们,是你们的爷爷在讲话。你们的毛爷爷去逝了,这几天你们都不许笑。”母亲向来说一不二,从她的语气中,我感觉到情况的不一般。
我们不敢多问,闷着头吃完早饭,背着书包来到学校。学校的气氛也不对,老师们一个个板着脸,同学们大气不敢出,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校长的眼睛红红的,正在大黑板上写“通知”。
由于我是班长,我主动去请老师给同学们上课。老师说:“今天不上课,我们一起去做白花,下午参加大队部(相当于现在的村部)的追悼大会。同学们每人都必须穿白衣服。”
我们在老师的指导下,用自己心爱的作业本上的白纸,做出了一朵朵白花。我们小时候的作业本非常精贵,都是用白纸装订而成的,平时舍不得浪费一张。只听到教室里折纸的哗哗声,年龄不大的我们被周围悲哀的气氛感染着,谁都不敢吱声,连平时调皮捣蛋的同学也都安稳了。
自从听到外公在广播里的哭声和母亲的命令后,我的心一直沉沉的,我体验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悲伤的感觉。
中午放学,我缠着妈妈要白衣服。由于家中兄弟姐妹多,哪能人人都有白衣服?妈妈找了半天,给我找了一件大弟穿的白底黑条间隔的衬衫,我看了很不高兴,怕老师批评。妈妈安慰我说:“将就着穿吧!妈妈一时也变不出来。”我穿着那件男式的不是纯白的衣服上学去了。
路上遇到一个上初中的大姐姐,她穿着洁白的上衣,黑色的裤子。头上扎着的两个辫子被双卷着,并在每个发结上戴着白布花。我很羡慕她的打扮,心里隐隐怪母亲怎么没想到也给我戴一朵白花呢!小时候人们都忌讳戴白花,除非自己的父母去世,才戴白花呢!
追悼会是在村部的大会场开的,整个大队的社员(相当于现在的村民)都来了,我们学生排着整齐的队伍也都来了。
灵堂设在正对大会场的会议室里。我清楚地记得,在毛主席像的四周缀满了白花,长长的白纱垂挂在两边。
大会场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只听到站在前面主持的外公的沙哑的声音,他在讲毛主席的生平事迹,大家都在静静地听着。不一会就听到老人们的抽泣声,我偷偷抬头一看,只见许多人在用衣袖擦眼泪,看着大人们哭,我的眼泪也来了。
外公说着说着,声音变了,控制不住自己,就嚎啕大哭起来,无法再主持会议,只见其他的干部硬将他扶走了。我是第一次看见外公哭,从中我知道了毛主席是一个多么重要、多么伟大的人物。这么多人为他流泪,这么多人为他伤心,我的心也跟着痛起来,隐隐的无法抹去的痛。
九岁的我知道,人们为了永远铭记毛主席的光辉形象,将他的遗容保存在北京的纪念堂里。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亲自去看看他老人家的遗容。这个愿望在我工作十多年之久后的2001年终于实现了。
毛主席去逝的那几天,给我的童年留下了伤心、悲痛的记忆,永远抹不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