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否声明自己信仰一棵树
我能否声明,凡是树都值得我信仰
我没有一间世俗的教堂,我的教堂枝繁叶茂
那个盛夏跑到雪浪湖看荷花的诗人一定会说
她信仰荷花,连带荷叶一起信仰
瞧,信仰的性别差异性是多么微小
对美和自然的笃信让我们成为同类
而又有各自鲜明的偏嗜
她与荷相映成画,我伫立在一排水杉下
春天时,我曾信仰过一棵香樟
它在雨中静默,有自己的光
现在是盛夏,我信仰自己窗前四五株高耸的水杉
即使到了秋天,深秋,我依然会信仰它们
它们天生肃穆,不容我过于轻浮
现在,它们是我清凉的教堂,渡我过这个苦夏
它们高过新近落成的高层写字楼
用细密的枝叶摩挲难得在城市上空徜徉的
清洁的云,并不完全是视角造成的错觉
人间散步
偶尔避开市声,避开成群结队的暴走族
和妻子在学校的赭红色跑道上散步
假日,薄暮,微风。人间空空荡荡
因为台风过境,黑色的塑胶颗粒在球场边缘
堆积出波浪形的痕迹
弯道外侧的草地深可没膝,一只瘦脱了形的白猫
追逐着不见影儿的昆虫。此时夕晖
在体育馆的气窗玻璃上静静涂鸦着最后的斑斓
如是,这般,我们确也有厌嫌人烟缭绕
而欲跳脱出去偷得片时清净和逍遥的妄念
实际上更多时候我们不离尘嚣半步
我们热爱这小镇的人间烟火并乐在其中——
当暮色垂定,路灯亮起
我和妻子总是会踱出家门
秀州街往东,或者往西,从不作刻意选择
也从不忌讳顺流逆流——我本芸芸
在燥热的夏风里,在昏黄的路灯下,在人间
我们面目模糊,汗流浃背地散着中年的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