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的商议席,摆满了棘手的事情,其中呼韩邪单于出的难题,让满朝文武找不着答卷。
这是七月,比青草茂密的是呼啸的箭羽,其中一支直接插到皇帝早朝的帷帐。强权,只能抵一时的锐意。
谁进的谏,让昭君出列?不知是祸是福的点子,让一位倾国倾城女子,淌过历史的大河。
离别的长安宴,举一杯黄河,竟醉出寻常人家的别情离绪。昭君骑着马,被呼韩邪单于的套马杆,挽住命运。
女人,弱者的名字啊!
却让一场接一场的战争,在中国历史中稍作停顿。
二、呼伦贝尔大草原
目光所及,还是草,奶质的绿,在呼伦贝尔,掀动绿色风暴。
鹰飞得再高,还是看不到草原的尽头,羊群模仿着云朵,猎猎的风唱着风吹草低的古歌。
无名河流,软软地流过草原的腹部,它一停顿,便成为星罗棋布的湖泊。策马狂奔,骑士与一朵花赛跑。
扯一块草地,揩去尘世的灰,我看到夏的宜人景色,冬的银装素裹。
三、成吉思汗陵园
陵前的草遥看天色,其实是些发芽的箭。青草的种子轻轻落下,我听到一场战争的声音。
鄂尔多斯中部,陵园早被时间的杂草吞没,后人筑起的红色高墙,青草还是绕过时间的栅栏。
发芽的长矛说不出一句话,生锈的往事已交给战刀。宝剑只留一种形,马匹还在大草原猎猎生风。彩色壁画,盗取了天空的霞色,成吉思汗非凡的一生,成为过眼烟云。
金顶大帐内,可有大汗商议国是的会议,狩猎场,已摆到更远的疆域,与一支箭赛跑的汗血宝马,此刻正被主人牵着,陪旅客拍拍照片。
四、贺兰山
阿拉善人骄傲的标尺,它的高度,在神鸟之上。一匹剽悍的骏马,仰天长啸,跨过黄河。
它的左臂,飞流直下银河的神水,它的右臂,与宁夏平原梦萦魂牵。
3556米的身高,可以看遍世界。远眺,或俯瞰,都是草原宽广的胸怀。福因寺站在山腰,捧一轮日出。喇嘛身披袈裟,放牧着浓云密雾。
干净的雨滴,洗了草色,又洗月光,洗了年轻,又洗着苍茫。
我从云南的高原走来,还想上山,贺兰山不算太高,可在我心中,没有那座山比它伟岸。
五、呼麦
比苍穹的鹰,飞得还高,云朵擦试着光芒的旋律。比草原的烈马,跑得还快,翅膀生风,与马头琴击掌共鸣。
洪峰、沉雷。划破天蓝的鹰翅,流过草地的骨笛……
一人同时唱出两个声部,粗壮的气泡音,是大草原雄性的心律。六个八度音程,堪蓝的天空下,落下金属的碎片。
在七月,流蜜的绿在蒙古人的舌尖曼妙盘旋,徐缓的长调婉延如河,流出波浪起伏的爱情。
理一理,便理出13世纪说唱艺术的根。在《诗经》的某一页,这声音呼啸而来,接踵而至的,是一场摸仿着一场战役的暴风。
布谷鸟,居然敢撕开闪电,额布河水喘急的呼吸,携出春天羞涩的表情。
六、祭敖包
马头琴日脖子上,拴着经文布条。一位长者采来树枝,别在敖包的门楣,这才清理嗓子,喊着让鹰落下。
巫师击鼓念咒,膜拜祈祷,喇嘛焚香点火,颂词念经。千人牧民围绕着敖包,从左向右转三圈,求神降福。
神灵的居所,让一群崇拜蓝天的人找到归途,一条叫母亲的河, 流浪成通往天堂的路。
源于氏族社会,在草原设一个祭台,风为长萧,留一卷神性的典籍。自然的神灵,安抚着生生不息的草原儿女。
农历5月,放置五谷,放置弓箭,埋佛像入土。
牧民们都要坐着勒勒车,携带着哈达赶来。喇嘛穿起法衣,焚香点火,父亲的草原,让爱比草更茂密。
七、安代舞
成为活化石,在马蹄下发掘出来。发源于库伦旗,据考证形成于明末清初。
一人领唱众人应和,自娱成酒,拾一粒音符就醉。唱词填进草原的旷野,填进爱情,甩巾踏步,与大鹰交流飞翔的激情。
在科尔沁,美丽的少女舞一块绸巾,掀起草原旋转的韵律。踏上草原,只有舞能表达心情。
没有器乐伴奏,一条大河,在一旁助兴。
没有红地毯,铺上马粪,不会让舞者扫兴。舒缓的节奏,摸仿着鹰滑翔的英姿。凌空吸腿,甩绸蹲跺,是大草原才有的语言。
一支箭,带着风出击。
一条河,在草原上慢步。
八、骨笛
骨大量失钙,再吹不出呼麦。它睡着,睡在草原的腹部,一场洪水将它冲了出来。
是虎的骨头,还是鹰?都不重要。
音孔被时间的泥沙灌满,那些流出过蒙古音乐的孔,再也流不出乳香的露珠。
出土的时候,据说还布满血丝,甚至沾着某种动物的醒味。在赤峰松山区初头朗乡,时间是1944。骨的灵气便化为轻风飞走。
5个等距离音孔,是谁校的音准?15厘米的长度,浓缩着5500年前的内蒙风情。
这件民族乐器,不能吹了,只有灵息吹拂,只有历史的叮嘱。它躺在柔软的红绸缎面上,在博物馆,比花娇羞。
九、那达慕
七月的草原,必须的一场盛会。打开金尊,斟上豪情,把弓拉出山形,马头琴下的月色,比烈酒还醉。
那达慕,那达慕! 草绿花红、马壮羊肥。说什么,也得策马扬鞭,与风比一比箭的速率。
宽广的草原,是英难用武之地。拨一棵流蜜的绿草,便能弹响系着心的琴弦。
朝圣般的心,默诵着《成吉思汗石文》,公元1206年的大草原,摔跤的男人,抱着醉态的日月。
祭祀的喇嘛,焚燃心香,套马杆下的爱情,有种演出的滋味。
篝火仍然原始,狂欢的火苗,把草原夜空的乌云,焚烧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