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棣:毕业于北京大学,1997年获文学博士学位,曾在美国加州大学做访问学者。当代中国重要的诗人之一,获“中国十大先锋诗人”称号及《作家》杂志年度诗歌奖等多项影响力奖项,现为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夜色下,人妖已基本定型,
套路很柔软,如同人性
在你未出生之前就赌输了
我们中间的禁果。回头路重合于
底限的部分,几乎是个秘密。
仅仅气息迷人,就已把世界掏空。
掷出的色子,重新捡回时,
已变成月光慷慨的小费。
你不需要魔镜,稍稍一瞥,
人渣就很醒目,泛滥如
变形记里的甲虫,正合谋
如何将卡夫卡送上本地的法庭。
时间有点紧。你需要的是
爱的法宝,就好像我们已能确认
柏拉图确实说过:每个人
都是诗人。你不妨再大胆点,
比如,深藏在石头里面的,
一旦劈开,那跳出来的,
更神奇的造物,你还会凭我们的天性,
给他起一个人的名字吗?
一滴已足够巨大,
足以让太平洋成为另一滴。
弥漫的浮力,甚至将生活减少到
就好像你正骑着金骆驼
穿过古老的针眼。
身边的沙漠,如同寂静的底座。
刺骨风吹过,时间的歌喉
如同宇宙的光明插座。
每个歌唱的闪电都在我们亲爱的内部
寄存过一份死亡档案。
但不管雨下得多大,它从未被模仿过。
假如秘密可用于忍受,
它显然已落下过很多次。
比如,母亲如人生的盐。
她的旁边,儿子像被砸过的一个深坑。
◆卜一赏评 ◆
具念的把持在每一瞬间都决定着词语的流向。经典性的作品中,这种执念尤其可贵。如果将九十年代以来的中国诗歌梳理出一条汉语谱系,无疑诗人臧棣的重要性是不可取代的。他是属于那种越写越好的优秀诗人之一,对日常细节的警惕时常使他对方式的抽象保持浓厚的兴趣,在寓言性写作动能的驱动下,诗人对发现的深契不以艺术的抵达为终极,而是在自己内心的真实中,脱离具念的繁复,简化步骤的牵累,演绎个人独立的写作,从日常物事到日常经验,将说教化入诗学的克制,在语言的提纯中,直抵“晶体”。在这个“人妖已基本定型”的时代,诗人的人生观是如何形成的呢?在悖谬的单纯里,“深藏在石头里面的/一旦劈开,那跳出来的”会是什么东东?自我、环境以及生存的状态,在一首诗里进行重置,洞穴里的那道光在诗人透析“变形”后,放射出审判的庄严,那只“变形记里的甲虫,正合谋如何将卡夫卡送上本地的法庭。”语言的子弹击穿的不仅仅是时代的畸形,而是普遍意义的流觞!什么的“一滴”能让太平洋成为“另一滴”?臧棣引领诗歌的方式异于其他人的就在于他的精准和细化,他谋生在学院,但不是学院派诗人,从经验的诗学到文化的诗学,这其中的贯彻性产生的压力需要诗人独自承受,就像一只“无底的桶”,诗人不断地注入,不断地将自己溶解,拒绝放弃,只有自己终生思考、挣扎。“你正骑着金骆驼/穿过古老的针眼”,黄金在铁器中行走,诗人是没有“浮力”的,就连那古老的定力也会被精神的暧昧所动摇,当然这是诗作给予人们的一种警示!诗人不在技术里兜圈子,不在未知的“零度”俯视众生,母亲的旁边“儿子像被砸过的一个深坑”,一语成谶,这个“深坑”不是“十一月的眼泪”所能填补的!
(注:收录在《东方作家》公众号chinadfzj并被主编点评的诗歌作品,择优收入《中国100家实力诗人作品赏析》一书,本书作为中国作协文学理论重点诗歌工程由国家级出版社出版发行。欢迎投稿,拿出您最好的力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