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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小群:难忘那个小山村
    • 作者:邢小群 更新时间:2018-08-23 02:12:44 来源:原创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638

    前年夏天,我回了一趟插队的山西省洪洞县的一个小山村。这是我1972年离开后,第一次 “回乡”。四十多年过去了,山村的模样变化很大:顺山塄挖建的土窑洞很少了,上上下下满眼都是砖瓦窑;自来水通到每户人家;因为有了电,家家有了冰箱、洗衣机、电饭煲。最使我诧异的是,村中央明明有一条三四丈宽的泄洪沟,怎么没有了呢?当年的石滩已经变成一条两三尺宽的小水沟,还被掩藏在绿树荫中。

    不禁想起当年。那时,小小的村子被一条布满大大小小鹅卵石、很宽的泄洪沟分开着。每年八九月间一下大雨,沟里会卷来滔天的洪水。眼见着,这边还是干干的河滩,那边已浊浪成阵,几乎是齐刷刷地呼啸而来,顺流而下的沙石在洪水中轰隆隆地作响,最大的石头重达几吨,一泄就能滚出几里之外。对我们村来说,也有益处,洪水一下来,渐入缓坡,村民可将洪水引入一层层梯田里。村里人把能灌上洪水的地叫漫地,视为宝地。因为洪水带来了山里的腐叶和羊、鼠、鸟粪,漫地不用上肥就很肥沃。这样的梯田,小麦单产五六百斤,比平川一带水浇地的产量还高。因此,这里一年能吃上半年细粮。当然,遇到干旱,老不下雨,产量会减半。发洪水时,老乡们还有一大收获,就是捞柴,那是山里的干树枝被暴雨冲着顺流而下的。老老少少们把从河边捞上来的湿柴,拿回家晒干,非常好烧。我曾看到一篇小说,讲的就是捞柴的故事,那情景和我在村里见到的一样。而平时,村中央这条泄洪沟却是干的,沟两边的人家来来往往地走动着,如履平地。

    我在村里插队的时候,农民买不起煤炭,家家做饭取暖都是烧柴。柴火的来源,靠从山里砍伐。我所在的村子,地处霍山山脉的半山上,正好是出入深山的起点处。入乡随俗,那几年秋天,我们也参加了上山砍柴——

    收了秋,第一场雪来临前,是村里人砍柴的时间,断断续续大约有两个月。老乡们是当年烧头两年砍的柴,而将当年砍来的柴码放在院子周围,风吹雨淋太阳晒,越干得通透越好烧,越节省。因此,看一家人会不会过日子,进门先看柴火垛。家境越殷实,柴火垛越高、越厚实。知青没有任何家底,自然也没有隔年的柴,砍来的湿柴,当年就烧。本来柴就少,又湿,在烧柴方面总是捉襟见肘。

    每到深秋,清晨,一觉醒来,找出既耐磨又比较破旧的衣服穿上,急忙吃了早饭,带上一顿干粮,柴刀上勾着一条粗绳,脚踏球鞋,就随老乡一起上山了。房东大哥成了我们的师傅,相随的还有和我们一起混的十几岁的孩子,他们最愿意指指点点教我们做这做那。随着秋色一日深似一日,我们出发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显得早,有时天边刚有曙色,我们就上山了,月亮挂上天幕,才返回村中。

    上山的路多两三尺宽,除了拾级而上的台阶,就是沙石路面。老乡们最怕下雪,一下雪,就进不去山了,因为山道太窄,如果走急了,脚底会打滑。老乡告诫我们上山步子要慢: “快是慢,慢是快,高山怕秥汉。”进山20里内,已经没有什么柴可砍,早让村民一年又一年砍秃了。就是新长起来的灌木,太细,不值得,村民们多让它们长着。往深处走,才能看到越来越密、粗细相当的灌木。到了可砍柴的地方,一群村里人就分散开来,找自己有利的地形砍起来。当然,尽量砍已经枯死的柴,实在没有了再砍长成的灌木。

    我们村的人担柴,是把长两丈左右的两捆柴上细下粗在顶部打成一个交叉十字,用一根较粗的棍子削得光一点横在两捆柴中间,分别捆实,两柴中间的这根棍就充当上肩的担子。下山时,横棍肩担,两手扶着两边的柴捆;这边肩膀累了,一扭,就换成了那边肩膀。最初,我们一不会砍柴,二不会捆扎,三不会肩担,村里大人小孩都教我们。第一次进山,因为肩膀吃不住力,一路走一路扔,回来时,我们每人连抱带提,身上的柴也就二三十斤。后来,我们能和村里人一样砍柴、肩担,每次下来一称,女生能担八九十斤,男生能肩担一百多斤。有一次,下山惯性的疾走,使我的球鞋打滑,摔了一跤,一担柴脱手滚出,栽进了深不见底的沟里,幸好后面的男生拉了我一把,人才没有一块滚下去。每次担柴要走二三十里下山,回来后,人累得都要虚脱了。

    在山里到底能走出多远?不可知,上了这山又见那山。有一次,我们走进山里三十里处,看到一户人家,住在用一片片青石板搭成的小屋里,门前有一口浅浅的山泉井。一问,房主人是河南人,听口气好像是1960年代初来的。他们没有参加当地的公社生产队,不属于哪个村子的人,没有当地户口。他们吃的是自己种的土豆、瓜菜,此处海拔较高,无霜期很短,山下的农作物在他们这里不能生长,只能在树林边上、坡地上种些土豆。他们的土豆非常好吃,蒸熟,就开花,吃起来又沙又面,不像山下的那么涩。我们问,一年四季只吃土豆怎么能行?他们说,也背些土豆到山下换玉米面、小米,但已经是很稀罕珍贵了。吃的盐、醋,也是拿土豆换来的,还采一些山珍草药去卖。

    1970年代中期,我们知青陆续离开了这个小山村。至于村里什么时候烧煤了,什么时候用电了,什么时候用上液化气,什么时候不进山砍柴了,我没有细问。但我知道,近二十年来,不再靠砍柴做饭取暖,山里的灌木已经茂密成林,它们在滋养水土。夏季的暴雨降临,山林的植被自然地吸纳着雨水,于是,不再有山洪,不再有滚动的石头,村里的泄洪沟也就萎缩了。

    砍柴和捞柴永远地从生活中消失了。这是自然的幸运,也是人类的幸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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