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她反过来要我
叫她老师。她写了一句“莹火虫在天上飞”。
我说萤字错了,她说我是老师
我让你写你就写。我乖乖地
照着写。她将那张纸撕成碎片吹进我的衬衣,让我
闭上眼睛寻找萤火虫飞入身体的感觉。
出了大厅,我远远地避开熟人。一打招呼
你就会发现自己和他们一样长着一双
将裤管绷得紧紧的无聊的腿。校门外
一群花花绿绿的老太太敲着鼓
跟在一辆打广告的车后头。鼓声震耳,阳光
泼在鼓面上钢水一样四处飞溅。她们
敲一下鼓,我就神经质地闭一下眼。我可以
到马路那边去(走在街上,我老是
想着对面更有意思)。我不能跑,我得
像一艘运载瓷器的轮船那样行走。一辆卡车
为了让我占了线,对面驶来的面包车
只好停下来。我扭过头去看第一辆
鸣喇叭的车时,脚没动,看第二辆时
脚下转动了180度。当四面八方
喇叭轰鸣的时候,我有一种
倒下去的冲动。其实我真正想做的是
脱光上衣吹一声哨子对他们做一个
暂停的手势。作为解释我将那些碎纸
撒向天空但我不知道要配上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他们才不会把我当作精神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