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厚度 高度和张力
——阅读诗人李唱白
生活在这个网络的时代是一种幸福,因为你所有的需要都能在网上淘到,哪怕有的需要有点龌龊;生活在这个网络的时代是一种精彩,因为你可以尽情的展现你想展现的,哪怕有的展现纯属低级。生活在这个网络的时代也有一种无奈,那些不良的、虚假的、肮脏的如风迎面吹来,如雨满天落下,不容你分辨和梳理;生活在这个网络的时代也有一种悲哀,主动或被动地将自己贬值、作贱,直至无耻的地步还不自知,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醉在其中。
诗歌也是如此。诗歌,借这个网络的时代得以繁荣,同时也被这个网络时代灾难性的泛滥,诗歌已被无难度写作;诗人,得以在这个网络时代极大地拓宽了存在空间,同时也被这个网络时代无情地戏耍如跳梁的小丑,诗人已被无门槛进入。在这个网络的时代,何为诗歌、何为诗人?诗人何为、诗歌何用?
这个网络的时代犹如那浩瀚的星空,璀璨迷离,让人陶醉也让人迷茫。但是,只要你用心分辨,总有星座亮明方向让你得以归属,总有星星闪着耀眼的亮光把你吸引。在网络诗歌中,那些坚守诗歌的神圣、固守诗人的节操、保持灵魂不染的诗人们,他们使诗歌不坠不落,他们就是那夜空中闪亮的星。李唱白就是这其中闪亮的一颗。
李唱白,原名李鑫建,河北新河县人,一九六九年十月出生。也许都是六零后,所以我对他的诗歌有着高度的认同,并加以特别的关注。六零后,是人生最丰富的一代。“红旗下的蛋”,“红卫兵”的少年,“高考”的受益者,“改革开放”的弄潮儿,如今已“知天命”。我们所经历的时代犹如过山车一样,曾经还盼望“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如今一下子进入到了这网络时代。我们承载着过去、书写着现在、启示着未来。我们的生命经验无比的厚重和深刻,我们的诗歌都是内在精神自我的产物,我们用自己生命的经验致力于发现生命背后的普遍规律,以昭告生命的本真。我们不指望诗歌给他们带来什么实际利益,也不乞求从中捞得什么虚妄之名,我们的写作仅仅是为了完成我们生命中的某种使命。我们反对盲目的娱乐和玄虚的深刻,我们坚定于现实而思索于形而上。因此,李唱白的短诗虽短,却具厚度、高度和张力,可谓精彩,可谓难得。
一、诗歌的厚度:由心灵抵达现场再抵达心灵
诗歌是一种精致的写作,一首诗能够给予读者些什么、读者能够从中吸取什么,皆在于诗歌的厚度。诗歌的厚度是一个诗人综合素质的体现,没有厚度的诗歌其作者的实力肯定高不到哪去。
诗的厚度是诗歌丰富性的根基,诗歌的丰富性是诗歌厚度的土壤上盛开的花朵,诗歌的丰富性是诗歌厚度的具体显现。这种显现又是多元的,思想的丰富、情感的丰富、表现形式的丰富、表达技巧的丰富等等。而李唱白的诗歌写作早已过了“炫技”的阶段,其丰富性主要是思想和情感这两个层面,这也正是他的诗歌耐读有品的原因。
李唱白有一首短诗《初冬》,其丰富性赢得了诸多的好评,并且被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层面、不同的意境进行了解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取所需,可见其丰富,可见其厚度。
《初冬》
风在提速
吹疼了怀乡人的骨头
有多少肉体
已不能再按原路返回
远道而来的云
为万物染着白发
一片雪花落在枯枝上
没开过花的也开了
这首诗以“初冬”为题,读来也看似写初冬之景,风、云、雪。实则不然,诗人是借初冬之景来抒发异乡之人的怀乡之情,而这种怀乡之情有着一种隐隐的无奈和疼痛。然而,这首诗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喻义,即对当下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下的社会与生命和生存的质疑和再思考。通过个人生存状态和生存境遇的独特审视,揭示现代人普遍的生存在潜意识中的那种忧患,并抵达生命最深层的对社会、对于环境的体验,并抵达心灵。
对于这首《初冬》的解读最为贴切和高明的,是林巧儿。这里选取她对这首诗的总体解读的那一部分:“这是一首一等奖的诗,诗短,却是大手笔。此文本语言平实简洁,气韵衔接非常好。善用借喻,意象非常辽阔,内在张力非常强悍。写出怀乡人的痛,其实是一个时代的痛。折射出社会变革四十年,生产方式不断提升,推动生产关系及人们生活也不断改变。这些年,劳动力向经济好的地区转移,有人为了生活,有人为了理想,有人为了孩子,拖家托口迁徙到他乡。这期间免不了要经过辗转、适应、困顿,疼痛由此产生了。”
这首《初冬》,由诗人的心灵抵达这个时代的现场,再由这个时代的现场抵达读者的心灵,诗歌的厚度得以凸显和完成。
二、诗歌的高度:诗歌最好的高度是形而上
我始终认为:诗歌最好的高度是形而上。形而上是指超越事物的具体形象,去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好诗通灵魂,诗好具神性。人类存在的至境正是形而上诗意的存在。
《易经》有言:“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是本源;器,是本体。咏物诗也好、叙事诗也好、抒情诗也好,如果只是局限于或拘泥于单纯的咏物、叙事和抒情,就会苍白,就没有生命力。好诗歌要在本体之上,直通本源。只流于事物表面的诗歌无论多么的绚丽,也只是泡沫一样,风一吹就破灭了,是经不住检验的。
李唱白有首诗《磨刀》,解读者甚多,其中不乏专家,但我总觉差强人意,未达到这首诗本有的高度——形而上。
《磨刀》
我一直在磨一把刀
不为了它的利刃和锋芒
我一直在磨一把刀
不让它去伤害 任何一棵草木
我一直在磨一把刀
也不让它沾染上 任何一滴血腥
我一直在磨一把刀
只磨给对手看
一把刀,越磨越短
只剩下一点钢,含在木把里
磨刀,不为“利刃和锋芒”,不去“伤害”,不染“血腥”。“ 磨刀”是什么?磨刀是修行,人生就是修行,人生就是磨刀。“只磨给对手看”,“ 对手”是谁?对手就是自己,昨天的自己,过去的自己。“只剩下一点钢,含在木把里”,“ 钢”是什么?“木把”是什么?钢是仁爱,木把是善良。“磨刀”其实就是写一场心性的修为的过程,修到最后得到的应是仁爱和善良。善良永恒,仁爱无敌。凡是摒弃仁爱和善良的、凡是反对仁爱和善良的,都是邪恶的。做为一个诗人,必须有一颗善良的心和仁爱的言与行。
别人曾问我信仰什么,我说我信仰善良。
三、诗歌的张力: 诗意的发散与升腾
美国新批评派的阿伦•泰特说:“诗的意义,全在于诗的张力;诗的张力就是我们在诗中所能找到的一切外延力和内涵力的完整的有机体。”
我国当代诗评家苗雨时老师说:“所谓张力,是指诗歌的内敛与外射在冲突对抗中达到的平衡态,这种矛盾的统一,成为诗意的综合与浑结,发散与升腾。”
张力,是一个物理学名词,是指“液体表面相邻两个部分间,单位长度的相互牵引力”。转借到诗歌创作,张力就成了表现诗意、结构诗歌的一项重要技巧。诗歌不能没有张力,如果没有张力,诗就会流于铺陈和形式而失去弹性,就会淡而无味。没有张力成不了好诗,好诗都存在张力。
李唱白的每一首诗都具有十足的张力。
《大开元寺》: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从一处佛堂,拜到/另一处佛堂 /像一炷香火在走动。
诗人在句与句之间构成意象与意象的跨跳,这种跨跳使之产生脱节和空白,张力便由此产生,从而给诗带来广阔的空间。
《干净》:一个放学回家的女孩/被一辆飞快的汽车,撞飞到天堂/书本与鲜血,洒落一地//后来,清洁工把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后来,路过这里的人,不知道有过事故发生//在繁华喧嚣的都市/街道上没有垃圾,看上去很干净/行人们衣着光鲜,看上去很干净/蔬菜上没有虫子,看上去也很干净 。诗人运用隐喻和反讽的手法,将明与暗构成矛盾,产生出强大的张力,使这首诗具有了内在的波澜效应,使读者读后内心不再平静。
正如苗雨时老师所说:诗的张力,一方面使诗人确切给出一种意念,或者经验;一方面使读者能够有所感受、领悟,或者重建诗中世界。诗人不断增强诗的张力,不仅使其富有更多的弹性,更臻于严密,又使诗不至于松散、虚浮和陷于混乱。
二〇一八年五月二十八日晚,与静虚斋。
作者简介:
王振,字祖兴,号江湖散人。1967年12月出生,河北省黄骅市南大港人,现居河北省廊坊市。石油工人,中石油渤海钻探工程公司职工。常年浪迹荒野,不知都市繁华,不明世俗流年,只求心灵的完美,思想的自由。中学时开始发表诗歌,散见于国内报刊、诗刊,有诗获奖,有诗入书。曾十年未写一字,只醉心读经。著有诗集《爱你,以一世为期》。河北作协会员。河北网络作协会员。河北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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