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点多,老苟来到阳光物业管理收费室缴费。屋内虽然空间不大,却设有两个收费窗口。主要是为众多业主节约排队时间起见。当时只有一个开着的。也许是那一位收费员轮流离开吃饭去了。办公桌面前空起一把黑色的牛皮转动椅子,使原来错落有致的长蛇阵,哄然间叽叽喳喳地变成大麻花了。
“哎哎,兄弟,你看,这墙上巴起簸簊大一块,白纸黑字的啥子物业管理服务时间承诺,不晓得是拿来糊墙洞洞,监督我们,应付检查,还是当面镜子,照起他们各自做好呢。”老苟在缴费排队里的第一个位置上,用手啵啵啵地敲着开起的缴费窗口的花岗石台台,侧身对后面轮子的小毛,电喇叭似的发牢骚。眼睛夹不得沙。
没等小毛答腔,收费室的空位子上,就从过道上冒出来一个哈欠连天的妙龄女子,咚地入座,喘口粗气,啪地关下苹果手机放到桌子,板着面孔,静坐几秒钟才嚯地站起来,以灯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老苟的相貌:头戴搓搓帽,身批黄棉袄,手握灰手套,脖挂绿口罩。
她坐下以后,侧过马脸,鼻子一喷,猫声猫气:“嗨,我还以为是哪里来巡查的,原来是搞建筑的下力汉,装啥子牙齿痛,未必你素质还会比我好到哪去不成?难道哪个上班期间,硬是没得点私事要办,假正经。”说罢懒洋洋的开始办公。
“老师,啷个搞的,我明明给你200,你收了175,应该补25噻,啷个只补5,快点补齐哟。”老苟唬地抓起女子抛出来的钱一瞄,马上就把握钱的手,摊开伸入窗口里头叫起号子来。以冲破厚玻璃对声波的自然阻隔。
女子右手敲打着键盘不冷不热地说:“不可能,不可能,记得是补的那些,各人再清一遍咯。”
“全家死绝说半点假话,还是后头轮子这个小毛看到点的哈,不相信马上问,反正人还没有动,我又不认识他。”老苟气呼呼的声音越说越大。
女子盯了老苟两眼,慢腾腾地将其开始递的钱,与各自桌子下面抽屉的钱,翻来覆去作了对比,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再乜视小毛也在向她微微点头。心思,天底下哪有搓的汤圆煮不散之事,有错必纠就是了。于是,二话没说,便呋地补20。
老苟笑扯扯地一把将钱放进口袋后,就说着谢谢疾步离开窗口。
看着老苟渐行渐远的背影,女子满脸好像对联纸样红,哑口矿泉水,看着电脑嘀嘀咕咕:“一个抠鼻孔屎吃的逼样子,要是多补了,嘴巴肯定哑死,屁股甩起八丈远,死个狗都不会承认退的嘛。”觉得才屁大点事,你个吝啬鬼就敢当众出我的丑,我就敢背地里出口恶气,以牙还牙。
“哎,老师老师,你刚才补的钱,可能把这张20看成10,多补10块了,退你给。差点当赔匠呢,过后还是多数两道噻,小妹妹。”老苟说完,将钱轻轻地放在窗口台台上,就赶公共汽车回工地上班去了。
女子眨眨眼,迟疑片刻,身体前倾,急忙拈过钱放入抽屉。心中禁不住暗暗涌动着股股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