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人的生命最正确的计算,应该从他有记忆的那一刻算起。
如此算来,我的生命是从一个秋日的下午开始的。那天下午,我从临窗的床上醒来,觉得眼睛格外的明亮,头脑格外的清醒。我坐起来,望着窗外浓浓的秋景,迅即被深深地吸引了。日头已然偏西,天高气爽,云淡风轻。院子里高高的杨树叶子已经泛黄,时而有黄叶翻飞着划着不同的轨迹飘落下来。榆树的粗干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玉米棒子,彰显着丰收的喜悦。屋檐下,几串用针线串起来的红辣椒红得耀眼,红得喜庆,红得暖心。两只小羊在土墙根下寻着叶子吃,偶尔撒腿到院子里打闹着疯跑几圈。几只母鸡趴在榆树下松软的土堆上,似乎已经吃得很满足,没有一点觅食的欲望。
远处,父亲在墙角用木叉垛着草,给小羊备着过冬的食粮,草垛的高度已经超过了父亲。母亲坐在屋檐下的门墩上,沐浴着断断续续的秋风专注地纳着千层底,时而举起针在头发上顺几下。秋风徐来,她乌黑的头发也随风舞动。
这就是我生命最初的画面。这个画面,关乎故乡,关乎童年,关乎家,关乎母亲,早已成为我生命的底色。在后来的人生历程中,这个画面,无论何时何地,都从未消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