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二:本名常海涛,曾用名剑雅。当代中国实力诗人,古任城特立独行的诗人,出版有诗集《我们亲吻过青春》。诗风语象纵横,内气遒劲,善于营造场景,逆挽手法鲜活于文本,诗人将二十四节气以春、夏、秋、冬为叠点,每个节气诵唱四遍,当下汉语诗坛独其一者。
立冬
老子和青牛在旷野消逝的时候
耶稣刚好从旷野里醒来
耶稣醒来的时候胃里只有清冷的暮色
耶稣跪下来祷告
耶稣祷告的时候发现旷野就是他的胃
黏黏的胃液里还布满石头的哭声
耶稣十分思念老子
立冬的老子坐在青牛上像一块可以消化的石头
立冬的老子化作石头浑身溢满五谷的清香
耶稣太饿了
耶稣很想有老子陪着
在立冬的旷野禁食
让灵魂饱餐立冬的云
耶稣很想抱抱老子的青牛
青牛缓慢的步履有很多石头和诗的神韵
耶稣再也没有见到过老子
立冬的时候是诀别的时候
立冬的时候是旷野与旷野的诀别
小雪
把心里的每一条街都打扫得十分干净
街干净的样子好像耶稣刚刚来过
所有江水的琴声飞舞
所有干净的思念飞舞
那飞舞就是小雪的飞舞
心里的天鹅绒是梦里的一颗星星
把星星捧在手里
微凉的感觉 纯洁的呼吸
一条血管把风和所有的蔚蓝连在一起
日记本里布满天真的眼睛
小雪飘过往事
飘进一口幽兰的心井
大雪
慧可在大雪里站着
慧可刚开始站着的时候盘古还没醒来
醒来的盘古要用巨斧开天劈地
慧可只想站着感受苍茫呼啸的大雪
面壁的达摩不愿发出任何声音
三天还是九年
在涅槃的风口转一圈又回来
达摩没有看见大雪
达摩只看见一个孤独的站着的慧可
在苍茫里天和地和山和心是一体的
刚刚从涅槃的风口回来的达摩就是老子的一个意象
是老子在旷野的边缘留下的一道目光
当达摩开口问话的时候慧可其实什么也不想说
只是大雪 只是大雪
突然作出天地同证的回答
只是还需要断臂和血
只是大雪也需要一点苍白之外的血色
◆卜一赏评◆
中国农历的二十四节气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诗人常二致力于创作二十四节气诗歌,分春、夏、秋、冬四卷96首,诗人笔下的节气诗带有浓郁的历史图景,把汉民族生生世世的农耕苦难与艰辛隐喻在深沉浑厚的“歌哭”中,将时光与诗性完美结合,用诗化的纯净糅合精神的独立。一串代表人类文化符号的人物:老子、孔子、耶稣等进入诗人的场景,旷野就是他们的胃,“立冬的时候是旷野与旷野的诀别”,两位时空巨人从各自的文化到达相同的归宿,这种归宿的节点却是一个女子,“慧可在大雪里站着/慧可刚开始站着的时候盘古还没醒来”,时间被拉开,从远古到原始,从春秋到当下,一个白衣女子转过身来,盘古睁开眼睛的这个瞬间,一场雪停在北风里,“只是大雪,只是大雪”,达摩看不见的大雪,慧可看见了。这里的“大雪”被诗人抽离,作为一个时间节点,至于“涅槃的风口”在哪里,诗歌含蕴的那口幽兰的“井”成为一面镜子,洞彻心灵。诗人在这组诗中始终保持三个点:历史、人物、时间,背景穿插其中,为了平衡这三个点,诗人截取的既有“江水的琴声”,也有“苍茫里天和地和山和心”的交融,诗的力学结构没有消解,诗人的把控力得以体现,语象纵横,勾连于无形。斗转星移,汉民族农耕文化的魂魄根子一样扎向大地,生生不息!
(注:收录在《东方作家》公众号chinadfzj并被主编点评的诗歌作品,择优收入《中国100家实力诗人作品赏析》一书,由国家级出版社出版发行。欢迎投稿,拿出您最好的力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