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又长出的竹子,在夜风里,在窗前,摇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娘,已睡了。
我抽着烟,烟在月光里白着。
比我还高的竹子,比我瘦。
比我绿的竹子,在月光下摇。
前年砍下来的竹子,搭了豆角架。去年的竹子又不知死活冒出来,蹭蹭地长着,娘说,明年再砍吧,竹子听了,就在夜里摇。
这些竹子啊,我伸手摸了摸。
我摸到了,一把泪水。
灰色的天空,山坳处一棵柿子树显得灰头土脸。
注定有些柿子要落在高处,鲜艳的身体,等待阳光或者一只鸟的啄。
一直这么挂着,红色的皮肤上落满了风,以成熟之躯,对抗注定的孤独。
如同中年的我,朝来风,晚来雨,一生终究被命运遗忘。
除了我,没有人会无故想起山坳处的一棵柿子树和它上面遗留的一个柿子,影子不过是凭空生出的妄念。
春天出走的人,秋天赶不回内心。一块石头的天空,四季雷同。
尘埃将在暮雪之前,收回这遗留人间的最后一个柿子。
生在后宫的王,面对日薄西山的江山,除了饮下一杯酒,又能奈之若何?